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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院方直接調換了其中兩個人的頭髮。
沈予知目光攝人,氣勢竟將年長他幾倍的醫師壓了下去。
周醫生逐漸感覺到壓力,後背漸漸被汗水浸濕,可仍強作鎮定:「沈小姐您要是沒事……」
「周醫生知道我為什麼和你說這樣的話嗎。」沒等他把話說完,沈予知便冷音打斷。
周醫生怔怔。
「顧家那邊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們和你商量了什麼我也一清二楚。如今顧黎舟被撤銷職務,整個顧家風雨飄搖,你確定還要繼續為他們隱瞞?」
果真,這段話讓周醫生的神色複雜起來。
沈予知趁熱打鐵,湊近壓低聲音:「顧家給你開了什麼條件,我開他的三倍,只要你把事實真相說出來。」
他不敢與沈予知對視,用力緊扣的十指宣露他掙扎的內心。
沈予知並不著急,既然周醫生能接受顧家好處;那肯定也會為了好處出賣顧家。
他只是想知道真相是否如他所想的那樣。
顧汐月是與顧家毫無關係的孩子;而明音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沈小姐……」
「如果不是好處,那就是屬於您的個人失誤?」沈予知靠著沙發,眼皮耷拉,語氣懶洋洋的。
周先生聞言輕顫,面部表情不似之前那般輕鬆。
他哪裡聽不出沈予知言語裡的威脅,心跳如雷,心中那桿秤逐漸向沈予知傾斜。
周醫生扛不住壓力,艱難出聲: 「顧先生的人的確找過我。」
他認了。
這讓一直跟在沈予知身後當背景牆的趙秘書很意外。
難不成顧家這收養來的孩子真有問題???
「他們……他們讓我交換鑑定者的名字。」周醫生不安攪動著手指。
幾天前,顧家的人私自聯繫到他,讓他把需要鑑定的毛囊私下進行交換,這樣下來,顧汐月的頭髮貼上了顧明音的名字;顧明音貼上了顧汐月,等鑑定報告一出,再交給沈予知。
他自認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誰知剛出結果就被沈予知發現端倪,在聯想到顧家近日的情況,周醫生深信那邊的確出了問題。
不管怎麼說,他違背了條例,這種事若是曝光給媒體,不管是操作不當還是工作失誤,都會給他造成巨大影響,說不定還要吃官司,這可以關係到他一生的大事兒
想到這兒,周醫生臉色蒼白,不住為自己辯解道:「是顧黎舟找人威脅,我……我不是自願的,請您務必替我保密,千萬不要讓院方表示人知道,也不要透露給外界。」
「威脅你?」
周醫生唇齒囁嚅:「院裡有個出國的名額,顧黎舟說我要是不答應……」
這次機會關係到的前程,他沒有辦法,只得答應下。
室內沒有開空調,可是依舊冷。
沈予知坐在斑駁的光影中,側顏隱於暗處。他很沉默,過於沉默,明亮的瞳眸疏冷淡沉。
「所以,顧明音是顧家的親生女兒;顧汐月才是那個該待在山村的土包子。」
人在氣急時是感覺不到憤怒的,沈予知的語氣說不出的平靜。
沈予知不由又想起明音,初見時她瘦瘦小小,飯卡一分錢也沒有,一個人坐在無人的小路上吃著乾脆麵。
那時候沈予知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點陰霾。
她不會因為出身而自卑;也不會向貧窮而妥協。
她很努力,她永遠在笑,她即使一無所有也不想從他這裡拿一點好處,哪怕沈予知並不在乎,哪怕他甘願把一切給她,只要她開口,他就捨得給。
可是……
她什麼都不要。
她本應屬明月,本應不該過這樣的日子。
沈予知突然明白顧明音為何那般執意的離開顧家,那不是她的家,她沒有家。
沈予知很難過,難過到眼眶都是紅的,心臟都是澀的。
他第一次這樣心疼一個人;第一次這樣想變強大,強大到足夠守護她。
顧明音是他的世界之子;可世界卻不憐惜他的顧明音。
周醫生愕然抬頭:「沈小姐,你不是說……」
「欺詐法。」沈予知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容易上當,果然是做了虧心事嗎。」
可想而知,男人的臉因為她的愚弄而變得糟糕,五官幾乎全部都扭曲在一起。
「周先生,剛才我們的所有對話我都進行錄音保存,並且遠程傳送到我的電腦里。」沈予知說著威脅的話,笑容卻依舊優雅,「現在我告訴你一個解決的法子,又不會讓你名譽受損;更不會丟掉你的工作。」
事到如今周醫生也只能聽他的。
沈予知一字一句提點著:「你可以先錄一個視頻,主動把這件事曝光給大眾,顧黎舟怎麼威脅你,怎麼利誘你,你如何掙扎,如何不願,最後又不得不向勢力低頭,這些你都可以說,說的越慘越好。你甚至可以給他打一個電話,主動套話。我想比起醫生調換報告,大眾對發生在豪門的換子疑雲更感興趣。」
沈予知的確給了一個妙招。
只要他把所有過錯都推到顧黎舟身上,那他不就成為了被權勢逼迫的受害者嗎?
加上顧黎舟最近的素質醜聞,大眾更應該同情他,就算醫院因此懲罰,可他並不是主願,也不會貿然將他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