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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福了福身,招呼著姚姑姑抱著大橘揚長而去。十三四下看了看,也跟在了她們身後。
福晉這才唉喲一聲,嗚嗚哭了起來。胤禛看著她哭,神情複雜至極,片刻後平靜地道:「你身子不好就別再哭了,帶吳嬤嬤帶回去吧。
我念著你跟她相識一場,允許你把她收拾乾淨,再送回你娘家去,我尋個真正懂事守規矩的嬤嬤來伺候你。」
福晉抬起哭得紅腫的雙眼,難以置信地看向胤禛,吳嬤嬤被送回娘家,斷會沒了活路,他真是好狠的心!
他淡淡地道:「你既然一心為了弘暉好,就替他多積點德,別光吃齋念佛,佛也要真正念到心裡去。」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腿不受控制,下意識走到了萬方萬和門前。
他停下來,神情怔怔看著院門上的匾額,還記得親手寫這幾個字的情形。
現在他的字更為不顯山露水,康熙已經誇了他多次字愈發的好。
胤禛心裡說不出的難過與失望,福晉是他的嫡妻,弘暉是他的兒子,他自認為從未虧待過他們,她卻始終不滿。
他心裡明白,她是不滿他對雲瑤的好。可是他是人,他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他見多了面目模糊的女人,就喜歡雲瑤的靈動鮮活,這是無法控制也毫無辦法的事。
胤禛在門口站了許久,腿有千斤重,怎麼都抬不起來,覺著無顏進去面對她。
雲瑤與姚姑姑回去後,把大橘放在了它的窩裡。十三以前與十四沒少跟兩隻貓玩,也眼巴巴看著它,神色擔憂,問道:「大橘好些了沒有?」
雲瑤撫摸著它的背,說道:「好似呼吸平緩了些,十三爺不用擔心,它一定會沒事的。」
十三才略微放下了些心,正轉頭尋找小橙,見長興垂頭喪氣,抱著小橙走了進來,哭喪著臉說道:「格格,小橙跑到了廚房躲起來。」
他把小橙也放進它的窩裡,噗通跪地重重磕了個頭,然後哭了起來:「格格,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沒有看好它們,才讓大橘遭了大罪。
格格,你罰奴才吧,奴才心甘情願領罰,都是奴才欠了大橘的啊!」
雲瑤見長興那大腦門都磕得紅腫起來,看得她簡直不忍猝視。他現在算是她的人,院子裡的消息,也從來沒有再主動往蘇培盛跟前遞過。
蘇培盛套他話,他知道自己腦子沒有蘇培盛靈光,會不小心說漏嘴,乾脆轉身撒腿就跑。她不允許說的,他半個字都不會透露。
再說這兩隻貓野得很,他哪裡看得住。它們也沒有走出院子,吳嬤嬤成心拿了魚乾引誘,它們能抵住這種誘惑才怪。得虧小橙機靈,跑得快沒有被抓住。
雲瑤斜了他一眼,嫌棄地道,「快起來,真是,誰要你的命了,沒得讓十三爺笑話。
不過懲罰還是得有,以後就罰你半年不能吃肉,就當順便減肥吧。你快去給它們拿些羊乳來,不知道大橘能不能餵進去。」
長興一愣,又重重磕了個頭謝過雲瑤,一抹臉上的淚,轉身跑了出去。
十三沉吟了片刻,才問道:「雲格格,你真要搬去萬春園嗎?」
雲瑤點點頭,笑著說道:「萬春園那邊景色也不錯,等我安置好以後,請你來喝喬遷喜酒呀。」
十三笑著應了,遲疑了半晌,他終是低低開口道:「額涅住在德母妃的偏殿裡,我從小也被抱給了德母妃撫養,經常會遇到四哥來給德母妃請安。
德母妃對四哥很客氣,來來回回都是那麼幾句話,吃好了沒有,穿好了沒有。後來四哥大婚之後,又多了一句,福晉有身孕沒有,格格有身孕沒有。
問久了,德母妃的客氣也少了許多,有次賜了四哥一些男人用的補藥。當時四哥沒有說什麼,從德母妃那裡出來,我快被四哥嚇死了。
我從來沒有見到他那般傷心,就是那種雖然沒有哭,但你就是知道他非常非常難過。
聽額涅說,四嫂更是慘,德母妃總是覺著她沒有管好四哥的後院,是她善妒又沒本事,不讓其他女人生孩子,對四嫂從來沒有過好臉色。」
雲瑤抬頭看了一眼十三,說道:「福晉不是出身高貴嗎,有了娘家撐腰,德妃娘娘怎麼著也得給她些面子吧。」
十三苦笑了下,說道:「四嫂的出身,說高貴吧,在京城裡還真排不上號。她阿瑪官職不顯,額涅雖然叫覺羅氏,可旗人就那麼些人,祖上誰不能攀點親?德母妃又是婆婆,四嫂在她面前根本抬不起頭來。」
他停頓了下,極為認真地道:「雲格格,四哥挺不容易的,真的。」
雲瑤心中直感嘆,那個缺門牙兒的十三,轉瞬間就長大了,不禁笑著問道:「十三爺,你知道爺與福晉這叫什麼嗎?」
十三不解地問道:「叫什麼?」
雲瑤對十三眨了眨眼,笑道:「這就是享受齊人之福,左擁右抱,富貴榮華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十三怔住,他有些不明白,男人.妻妾成群是自古以來的規矩,怎麼就需要付出代價了?
雲瑤只沒有多說,只淡笑不語,十三是皇子阿哥,他永遠也不會明白的。
長興送進來了羊乳,她拿著小銀勺舀了些,小心翼翼餵到大橘的嘴邊,不錯眼看著它,心都快跳出來嗓子眼。
良久之後,大橘嘴唇似乎動了動,然後伸出舌頭來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