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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身處其中,也就能理解了。
大家都是康熙的親兒子,別說兄弟們本就互相看不上眼,更別說要給人磕頭當奴才了。
她覺得根本沒有不想當皇帝的皇子,說想當富貴王爺的,那是因為他不是皇帝的親生兒子,或者當不上才說出來的酸話。
康熙雖然早早立了太子,但是他的兒子們太多,恰好長成年的幾個年歲都相當,已經在朝中當差多年,都有了自己勢力。
太子雖然是嫡出,在不注重嫡庶的滿人這裡,太子的出身根本沒有任何優勢。
尤其是太子的最大助力索額圖在四十二年被幽禁賜死之後,康熙的其他兒子們更是蠢蠢欲動,為了把太子拉下馬,小動作層出不窮。
雲瑤洗簌完,定了定神,才來到正屋去給皇太后請安,再陪著她一起用早飯。
外面涼風大作,颳得雨到處飄,雲瑤進去身上已經帶上了些涼意。她福身後坐下來,皇太后就摸了摸她的手,皺眉看著她:「怎麼穿這麼少,瞧你手都冷得跟冰塊似的。」
雲瑤摸了摸身上的夾衫,在她身邊坐下來,笑著掀了掀袖口,一一數道:「裡衣,夾衫,襯衣,褂襴,再多穿的話,就跟大花一樣,動不了啦。」
大花胖成了一團球,窩在皇太后腳下呼呼大睡。她低頭看著大花胖呼呼的腦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大花身上有肉不怕冷,你這麼瘦哪能跟它一樣。
老四真是,生了一場病倒讓你跟著也瘦了,這麼久都養不回來。」
雲瑤乾笑,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喜歡看到孩子們長胖一些,皇太后也一樣,總是念叨她太瘦。
皇太后看著她,似笑非笑道:「既然穿這麼多還全身發寒,可是被嚇著了?」
雲瑤頓了頓,老老實實說道:「有點兒害怕,不過奴才也見過許多,等吃飽了就不怕了。」
皇太后神色淡淡,「世人都知道富貴險中求,可也得有那個命去享受才行。
他們這個時候敢冒出來到處遞消息,連御前也敢去偷窺,既然不怕死就如了他們的願好了。」
雲瑤就知道他們肯定是犯了大事,康熙經常來慈寧宮請安,有些朝中大事也會與皇太后提上幾句,她不知道是哪個妃子宮裡的手伸得長了些,被皇太后直接砍了。
見嬤嬤擺好了早飯,雲瑤也沒有再多問,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皇太后招呼著雲瑤一起去用了早飯,吃好之後剛漱完口,康熙就差遣魏珠來給皇太后來請安了。
「太后娘娘,皇上早起見天氣變冷,只因前面政務繁忙,沒法親自來給太后娘娘請安。
皇上差遣奴才前來給太后娘娘磕頭,讓太后娘娘一定要注意多穿一些,保重鳳體安康。」
皇太后笑著連聲說好,招呼魏珠起身,與從前那樣隨口問道:「皇上身體可好?吃得可好,睡得可香?」
魏珠恭敬地答道:「這些時日都是梁諳達在親自值夜,奴才在外伺候。見著皇上與從前一樣,按著時辰起床,只晚上忙著看摺子,才歇息得晚了些。」
皇太后忙關心地說道:「你跟皇上說,就說哀家說的,就是再忙也要注意自個兒的身體,可別忙壞了。你們伺候的人也要多盡些心才是。」
魏珠忙躬身應下告退,嬤嬤送了他出去,皇太后四下看了看,看著雲瑤問道:「小花呢,外面這麼冷可別跑丟了,你快去找一找。」
雲瑤心裡一動,忙應下來起身往外走去,四下輕聲叫喚著小花的名字。
魏珠上前兩步,從擺在廊檐下角落花盆後面縫隙里揪出它來,抱著上前遞給雲瑤,笑著說道:「格格這隻貓養得真好,眼見就要大變天,可別讓它出來到處跑,沒得凍壞了。」
雲瑤接過小花抱在懷裡,只聽魏珠飛快低聲地道:「皇上要廢太子,十三爺被關了起來。」
她臉色微微一變,忙垂下眼眸,手一下沒一下撫摸著小花,說道:「多謝你眼尖抓住了它,不然我還真是難以發現呢。」
魏珠沒再說什麼,轉身匆匆離去了。
雲瑤回到屋子裡,把小花放到大花身邊,兩隻貓頭碰頭睡在了一起。皇太后看了她一眼,說道:「在哪裡找到了這個不省心的?」
雲瑤在她身邊坐下,笑著說道:「又跑到花盆後面躲著了,是魏珠看到幫奴才抓住的,不然又得追好一陣子。」
皇太后頓了下,說道:「抓著了就好,來寫字吧,哀家親自看著你寫,可不能再偷懶。娜木鐘,你煮壺奶茶來。」
嬤嬤應了,招呼屋子裡伺候的其他宮女都退了下去,坐在屋子門邊煮起了奶茶。
雲瑤慢慢鋪著筆墨紙硯,神色凝重起來,低聲用蒙語道:「皇上要廢太子了。」
皇太后明顯也吃了一驚,不過她很快就緩和過來,凝神沉思了片刻,笑了笑:「兒子們都大了,老子想管就沒那麼容易。
當年索爾圖被賜死,哀家以為太子還能安穩一段時日,沒曾想到來得這麼快。」
雲瑤垂頭磨著墨,心道這次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被牽連其中。四十二年的時候康熙還算正當盛年,太子沒有了得力的輔佐之人,康熙自然可以表現父子情深。
若是索尼或者索額圖還仍然健在,這份父子情只怕早就不復存在。
其實康熙也不是沒有父子親情,對著一群還能承歡膝下的小兒子們,這個時候他才是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