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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了還沒有圓房那句話,將醋碟子放到雲瑤面前,方便她夾了蝦餃蘸著吃能順手些,「都說吧,男人有情也無情,咱們現在,不過靠著那點子男人的惻隱之心在活。
宋格格這般作態,宮裡見得太多了。你想那男人成天面對的都是些人中龍鳳,怎麼會看不出其中的端倪。誰對誰錯都不重要,端看爺的那點子情意,誰在他心中孰輕孰重罷了。」
雲瑤慢慢嚼著嘴裡的蝦餃,先前還鮮美無比的蝦餃,突然就沒滋沒味起來。傷心湧上心頭,眼淚啪嗒啪嗒直掉。
姚姑姑愣了下,慌忙拿出帕子遞到她面前,連連福身道歉:「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說這些話惹了格格傷心。」
雲瑤就著帕子重重擤了擤鼻涕,抽噎著道:「不怪你,都是我自己覺得沒勁。你說我都遠遠避開了,這些爛事還跟著纏上來,就跟那冤魂野鬼,還沒完沒了的。」
我也知道這些事根本說不清楚,就是說得清楚也沒意思,成天跟鬥雞一樣,這日子何時才是個頭。」
姚姑姑也跟著心酸不已,也不再勸,只任由雲瑤哭。待她哭完,打來熱水重新伺候雲瑤洗漱過,撤掉桌上冷掉的早飯。
她待再要去吩咐廚房重新做一份上來時,雲瑤攔住了,「不用了,沒有胃口,不想吃了。」
姚姑姑便倒了杯熱水遞給她,覷著她的臉色道:「奴婢估摸著爺會來莊子,要不你再去睡一會,等爺來了奴婢再叫你。」
雲瑤哭過後也覺得睏乏,就在窗邊的矮塌上歇著了。她以為自己會難過得睡不著,誰知道閉上眼沒一會,就沉沉睡了過去。
到了巳時初,姚姑姑進來輕輕將她喚醒:「格格,快起來洗漱收拾一下,長興說爺來了莊子,福晉也一併跟著來了。」
雲瑤睡了一覺精神十足,心情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急躁,冷靜了許多。她垂眸沉思後道:「姚姑姑,我估摸著吧,這事沒有那麼簡單,莊子裡伺候的人,是人是鬼咱們也弄不清楚。
你我只有兩人,加上長興算是半個,遠遠不夠。這小廚房一定要弄起來,得尋些趁手的人來,這裡面一定要是咱們自己的人。外面的事咱們不去管,可是自己的小院裡一定不能起火都是亂子。」
姚姑姑眼睛一亮,讚嘆道:「格格這個想法好,先前奴婢就在琢磨這事,只格格進府不久,就大動干戈,沒得讓人說你張狂。現在爺對你還算新鮮著,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先尋些可靠的人手在身邊。」
雲瑤算了下自己的銀子,說道:「咱們不如去牙行買幾個人進來,也不用公中的錢,咱們自己付。」
姚姑姑笑著道:「哪用得著去牙行買,你忘了爺領了鑲藍旗,整個旗的人都是爺的奴才。奴婢認識幾個可靠忠厚的,最為可靠的還是奴婢的大嫂,她做得一手好茶飯。
雖然大哥是親大哥,可他太不爭氣,奴婢也是女人,見不得大嫂那般受苦。這也是奴婢的一點私心,想拉她一把,到了這裡伺候,總比她在家裡做牛做馬,還總是挨罵受氣的好。」
雲瑤當然一百個願意,她急著道:「那敢情好,還有沒有什麼能幹卻在家裡受氣的女人,都一併叫來,不不不,也不能叫太多,我養不起。」
姚姑姑掐指算了算,笑道:「奴婢覺著,還是就先叫大嫂來廚房做事吧,再多咱們那點銀子的確養不起。其他人我多年未見,現在心性究竟如何,也不敢斷定,還是謹慎著些,別最後惹出了禍事來。」
雲瑤想想也是,阿哥府不比別的地方,尤其是胤禛,他以後是要做大事的人,若是最後反倒添了亂,那她就是歷史的罪人了。
沒一會,胤禛就大步走了進屋,他身著薄綢常服,走了幾步路後,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密密的細汗。
他人看上去黑瘦了些,板著臉神情冷然。福晉幾乎小跑著跟在他身後,停下來後胸脯還在不斷起伏喘著粗氣。
雲瑤上前福身見禮,胤禛深深打量了她幾眼,抬手讓她起身。福晉眼神轉了幾轉,在她身上屋子裡掠過,說不出的複雜。
「瞧雲妹妹這幅模樣,可見這些日子過得還不錯,看來住在爺的院子裡,有了爺的保佑,這病一下就好了起來。」
雲瑤忙又福了福身,「都全靠爺心善,這都是妾身的福氣。」
胤禛悶聲用力扇著扇子,不耐煩斜了一眼福晉,她似乎還要說什麼,神色訕訕忙住了口。這時姚姑姑與長興打來了水,他一語不發進了洗漱間去洗漱。
福晉留在正屋裡,尷尬在臉上一閃而已,隨即青紅交加,難看至極。
現在正院雲瑤在此暫時住著,她就算是嫡妻,沒有胤禛的開口,也無法在這裡洗漱。
再說洗漱間現在算是由雲瑤與胤禛在用,這種地方她進去,總是說不出的滋味。
胤禛自有蘇培盛伺候,姚姑姑又擰了帕子來,恭恭敬敬遞給福晉。她冷冷看著帕子好一陣,才伸手接了過去。
雲瑤眼眼觀鼻鼻觀心,只規規矩矩站立一旁。福晉囫圇擦拭之後,便坐著吃茶。只聽她的呼吸越來越重,手裡的茶杯蓋刮著茶杯,叮叮噹噹直響。
胤禛很快走了出來,他重新換過了一身乾爽衣衫,人也看上去隨和了些,出聲道:「走吧,先去看看宋氏。」
福晉呼一下站起來,越過雲瑤跟了上去,帶起的熱風與汗味撲在她臉上,讓她連忙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