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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瑤一點都不在意魏珠的態度,有了單獨的院子,暢春園在她眼裡又是遍地美食,河裡湖裡的魚蝦蟹,蓮藕蓮子,還有樹上的石榴果子。
她覺得自己先前為了不想跟來還特意節食,簡直是傻到家,到了澹寧居向康熙磕頭謝恩時,就顯得格外誠懇。
康熙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嘴角不由得帶上了些笑意:「看來你沒有違抗朕的命令,每餐飯吃得很好。」
雲瑤聽康熙取笑自己又胖了,見他心情好,她腦子轉得飛快,再恭敬地磕了個頭,笑得眉眼彎彎:「奴才長胖都是皇上的恩德,皇上善待我們這些奴才,日理萬機的同時還不忘奴才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簡直比那菩薩還要仁慈。」
她的話雖然有點不靠譜,可見到她笑容明媚的模樣,康熙也覺得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你以後再敢亂動小腦袋瓜子,想躲開去木蘭秋獮,朕可不會再輕饒。」
雲瑤早就歇了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她千算萬算,康熙的一句話就將她的計謀碾得粉碎,強權當頭她反抗不了,只能在邊緣適當遊走,讓自己過得舒適些。
她當即使了個小小的心眼,像打了雞血般,激情萬丈保證道:「回皇上,奴才定會好好當差,奴才吃飽吃好了,別說木蘭秋獮,就算讓奴才去西天取經,奴才也斷沒有二話。」
康熙無語,好笑地揮揮手道:「你還西天取經,不過看你倒像那天蓬元帥,出去出去,別在朕面前礙眼。」
澹寧居里也如往年一樣,御前伺候的人都來了暢春園。吉祥與茶水房的宮女住了同一屋,她見到進來的雲瑤,話語中不由得帶了幾分酸意:「雲瑤,真是好羨慕你,新院子在什麼地方呀,我空了找你去玩好不好?」
雲瑤當即笑著應下來,「我來就是找你說這事呢,咱們姐妹們得趕緊聚聚,免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茶水房其他人也圍了上來,聽她這麼一說,笑著七嘴八舌道:「可不是,回到宮裡還是得與我們擠在一起,雲瑤,我也要去找你玩。」
雲瑤豪爽萬分來者不拒,「都來都來,只要你們不嫌棄。」
其實大家都要當差,清溪書屋又是康熙的住處,她們這些伺候的人哪裡敢隨意走動,不過是見她平時為人爽快,一起湊個嘴上熱鬧。
雲瑤回到茶葉房,又照樣跟薔薇冷玉說了一通,姚姑姑在旁邊見了,只不知說她什麼才好。
說她圓滑聰明吧,偏偏她又不時有神來之筆;說她蠢吧,她又與人都合得來。就算她得了賞賜,也沒有真正嫉妒起了歹心要陷害她的。
雲瑤住在清淨的院子裡,晚上屋子裡再也不用擺冰盆,微風從紗綃窗吹進來,涼風陣陣,睡覺還得蓋薄被。加上蛙叫蟲鳴聲跟奏樂般,她在寬敞的炕上從頭滾到尾,簡直快活似神仙。
唯一掰著手指頭心焦等待之事,就是惦記著清溪里的蝦。
每天去澹寧居當值的路上,雲瑤都會依依不捨看了又看,生怕溪中的蝦一夕之間沒了。這天總算盼到魏珠與她都得空,她比當值時起得還要早,連早飯都來不及吃,洗漱之後將頭髮胡亂在腦後挽了個髻,就怕頭髮垂下來妨礙到了正事。
她頭髮又厚又長,見挽起來實在像趴了只黑烏鴉,便分成兩團,在頭頂左右挽了兩隻小烏鴉。
魏珠一大早就被她火急火燎的找上門,嫌棄的瞥了她一眼,接過小太監遞來的帕子隨意擦了把臉,用青鹽水漱了口,呼嚕嚕喝了幾口小米粥便揮手道:「收下去吧,沒見著姑奶奶急得跟催命鬼似的嗎?」
雲瑤才不在乎他的嘲諷,忙著清點著小太監送上來的調料與碗,又試了試網子結不結實,見桶里的清水都是新鮮打來的山泉水,頓時滿意至極,與魏珠帶著兩個小太監鬼鬼祟祟出發了。
她早就看好了個僻靜處,溪邊有山石樹木遮擋,周圍也少有人來往,抓來蝦之後可以直接在這裡清洗醉了吃,再順便將木桶與網都藏在山石後絕不會有人發現。
為了吃她腦力全開,早就考慮周全,若回到院子去做的話,路上遇到宮女太監也就算了,要是遇到主子肯定會挨板子。
岸邊離溪水有些距離,雖然能見到底下的鵝暖石,魏珠與兩個小太監都怕水,試了半天都沒敢下去。雲瑤看得急了,乾脆自己脫了鞋襪,將旗裝下擺塞到腰裡,捲起褲腿抓著草,跐溜滑到了水中。
清早的溪水有些涼,雲瑤嘴裡嘶嘶做聲抖了幾抖,魏珠見狀忙擔憂地道:「怎麼了,不行的話就快上來吧。」
雖然溪中的蝦又多又傻,雲瑤一下水,它們聽到動靜已嚇得四下逃散。
「噓。」雲瑤豎起手指讓魏珠閉嘴,她屏聲靜氣,目光如電四下掃視,雙手捧著網小心翼翼靠近水草邊,一個猛紮下去水底往上一撈,被她撈起了半網青蝦。
「嘿,還真行。」魏珠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推開小太監親自伸出雙手來接網,裡面的蝦活蹦亂跳水濺了他一臉,他偏開頭飛快道:「快拿捅來接著,再去洗乾淨了將須剪掉。」
雲瑤又抓了半網蝦,見幾人吃足夠了就上了岸。蹲在旁邊監督小太監清洗好蝦,將罈子里的黃酒調料倒在大碗裡再扣上蓋子,聽到裡面的蝦在蹦蹦跳,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她怕腸胃第一次吃生蝦不太適應,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才揭開蓋子,酒香混著調料的香氣就撲鼻而來。她迫不及待直接用手抓了只蝦剝起來,笑著道:「我先試試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