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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瑤知道他現在都是真心之言,只是不知他這份真心,在享受過絕對的權力之後,還能剩下多少。
胤禛還想說什麼,這時蘇培盛躬身上前,說道:「貝勒爺,李側福晉領著阿哥在外面,說是阿哥吵著要見你。」
雲瑤聽到李氏又帶著弘時來了,忙起身道:「妾身先告退,等下再來看貝勒爺。」
胤禛深吸口氣,說道:「你不用避開。去把弘時領進來,讓李氏回去,去收拾個院子,讓弘時馬上搬進去,你去選幾個妥帖的奴才拿來我過過眼,以後就放在弘時身邊伺候。
既然她看不好孩子,就不用她照看,弘時也早該啟蒙讀書了。」
蘇培盛見胤禛生氣發火,忙應聲退了出去。很快院子外隱隱傳來李氏悽厲的尖聲大哭,不一會哭得滿頭大汗的弘時也被蘇培盛帶了進來。
胤禛看著弘時,神色緩和了些,溫聲說道:「怎麼又哭了?」
弘時好似害怕胤禛,小胖身子不由得朝後躲了躲,想起什麼又跪下來笨拙地磕了個頭,帶著哭腔道:「見過阿瑪,阿瑪我要額涅。」
胤禛看得直皺眉,說道:「快些起來,男子漢成天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話。」
弘時被胤禛一說,哭得更厲害了,他撅著屁股半天都沒有爬起來,蘇培盛忙上前一步攙扶起了他。
弘時站起來扭動著身體,打開蘇培盛的手,急著哭道:「我要額涅,我要回去,壞人,快放開我,我不要離開額涅。」
雲瑤只管眼觀鼻鼻觀心吃茶,胤禛臉色鐵青,卻隱忍著沒發,試圖講道理安撫他:「你已經長大了,不能成天守在額涅身邊。額涅也不會離開你,你每天去給她請安時還是能見到。」
弘時自小被李氏捧在手心裡寵著,從來沒離開她半步,哪裡聽得進胤禛的話。
他看見坐在胤禛身邊的雲瑤,突然指著她奶聲奶氣罵道:「賤人,狐狸精,都是你,你一來就搶走了阿瑪!」
「混帳!」胤禛氣得血氣上涌,只覺得眼前發黑,身子晃了幾晃,撐著塌才沒有一頭栽倒在地。
雲瑤嚇了一跳,見弘時嚇得小臉慘白,連哭都忘了,暗自嘆了口氣,吩咐蘇培盛道:「把他帶下去好好照看著,去請祁大人來。」
蘇培盛忙抱起弘時跑了出去,雲瑤拿了軟墊塞在胤禛的身後,讓他靠得舒服了些,又勸道:「貝勒爺,你別生氣了,小孩子不懂事,不過隨口胡亂說幾句話,哪值得你這麼大動肝火,等以後再好好教就是。」
雲瑤知道李氏不會蠢得會教弘時說這些話,他又哪裡懂得什麼是狐狸精。只怕是平時李氏說話時,不小心被弘時聽了去,他現在一急,見著雲瑤了之後,又跟鸚鵡學舌一樣罵了出來。
胤禛何嘗不明白,他深深喘著氣,神色灰敗,又歉意至極,頹然道:「對不住,都是我沒有教好這個混帳,一直只顧想著自己小時候沒有親娘的苦,讓他養在了李氏跟前長大,沒想到他卻被養成了這麼副德行!」
他閉了閉眼,無力地道:「以前福晉養著弘暉,雖然也寵著他,可弘暉從來都懂事,規矩上從來沒有錯過。
每次都聽到李氏來面前說,弘時怎麼懂事,怎麼想念阿瑪,會背了那首詩,以為他被教得很好,也就放了心。
都是我的疏忽,這些年太忙,弘暉又沒了,眼前就這麼一個兒子,也不忍心見他被管得太過,誰知道......」
雲瑤只靜靜聽著,他府里的這些事她不予置評,也不會真與一個四歲的孩子去計較。
蘇培盛領著祁坤走了進來,他看到雲瑤愣了下,她起身福了福,笑著道:「勞煩祈大人了。」
祁坤忙還了禮,「不敢不敢,都是下官份類之事。」
他上前凝神診脈之後,語重心長地道:「貝勒爺,下官先前曾勸過你,要放寬心才能養好身體,更不宜動怒大動肝火。
貝勒爺一直勞心勞神,這樣身體耗費過度,只怕就算暫時好了,以後也會再復發。」
雲瑤知道胤禛這就是後世所說的疲勞過度,這次他還算好,說不定下次就是猝死了。
祁坤走後,雲瑤又勸了他幾句,他看著她眼含哀求:「我們去莊子裡住好不好,什麼都不管了,只我們兩個人,安安靜靜住一段時日。」
雲瑤心一軟,答道:「好。」
第63章 無
深秋的莊子特別美, 雖然今年乾旱,下過雨之後,生命力旺盛的花草重新又活了過來, 到處是奼紫嫣紅的美景。
萬春園在修葺,雲瑤與胤禛住在了圓明園。興許是沒有煩擾心情變得舒暢,他的病也好得很快, 已經能不用人攙扶就能走上一小段路,枯瘦的臉龐也長了些肉, 看上去不像以前那樣嚇人。
雲瑤其實不管住在哪裡都無所謂,也沒有去注意莊子裡的變化。胤禛卻堅持坐上馬車, 帶她去看過萬春園尚在修建中的萬方安和。
下了馬車胤禛拒絕蘇培盛的攙扶,拄著拐杖自己慢慢往前走。雲瑤知道他在人前要強, 也沒有勸, 只給蘇培盛遞了個眼色,讓他跟在了胤禛身後。
雷金玉大步匆匆趕來, 見到雲瑤也在,眼前一亮忙著見禮:「奴才見過貝勒爺,雲格格。」
雲瑤打量著雷金玉, 幾年沒見, 他的辮子更稀疏了些,裡面已經夾雜著銀絲, 笑起來眼角皺紋更深, 只看上去氣色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