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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還沒升起,風吹過時帶著些許的涼,玉米葉沙沙作響,放眼望去整片整片的綠意,令雲瑤心情大好,一揮手臂道:「咱們開始吧,午飯就吃玉米大餐!」
姚姑姑與長興跟著笑起來,學著雲瑤那樣到了地里,剝開玉米外面的葉子,用手指掐了掐,帶著清香的玉米汁一下濺出來,不老不嫩正合適,便手上用力一擰,掰了下來放在了籃子裡。
幾人在地里穿梭,雲瑤雖然極力小心避開玉米葉,臉還是被劃拉出了幾道紅痕,沾上汗水又刺又癢。
她看了眼籃子裡的玉米,覺著足夠了,才揚聲招呼著幾人回去。
這時玉米地旁邊的大道上,一輛馬車駛了過來,雲瑤眯著眼睛遙遙望去,接著眼睛一亮,揮舞雙臂喊了起來,「魏珠!」
駕車的小太監忙拉了韁繩,不待馬車停穩,魏珠就迫不及待從車轅上跳下來,邁開大步朝雲瑤奔過去。
他笑得牙不見眼,繞著雲瑤轉了兩圈仔細打量,她也笑著隨他轉動,任由他看。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雲瑤後悔萬分,早知道早上就不告訴胤禛了,白受了他一通教訓。
看著看著,魏珠的臉色就變了,哭喪著嚎道:「瑤...格格啊!奴才真是想死你了!」
不過一牆之隔,再見就是咫尺天涯。分開這麼久再見到生死與共的夥伴,雲瑤也跟著有些難過。
她正在被他的熱情感動時,聽他又嚎道:「格格啊,你又胖了啊!」
雲瑤感動消失得無影無蹤,抬起就踢,魏珠嘿嘿笑著靈活躲了過去,又與姚姑姑見了禮。
他打量幾人的打扮,又看了眼籃子裡的玉米,嘖嘖道:「格格啊,你還真是沒變,就好著吃。」
雲瑤白了他一眼,「人不吃就死了。你這麼早去哪裡?」
魏珠說道:「梁諳達吩咐我去京城辦點事,遠遠我就瞧見了地里的人有些眼熟,尋思著這塊地是四爺府里的,拜託老天爺能是你呢,沒想到老天還真巧聽見了。」
雲瑤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可真不是巧,你急不急,咱們坐著說說話。」
魏珠轉頭四下看了看,兩人找了陰涼乾淨的草地上坐下來,他這才認真盯著她道:「見你氣色還好,可見在四爺府里過得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以前遇到蘇培盛那小子,我問了他好幾次,他都敷衍地答說你過得很好,那小子嘴忒嚴,半點也不肯多透露,氣得我真想給他穿小鞋。
可想著他是四爺的人,你與四爺又是一家,給他穿小鞋就等於給你下絆子,只得罷了,硬生生吞下了那口鳥氣。」
雲瑤思及胤禛對他的不待見,笑著道:「你可別去找蘇培盛麻煩,仔細著他主子找你算帳。我沒事,好著呢,你呢,最近過得好不好?」
魏珠想起見到胤禛時他那冰冷的眼神,也嘶了口氣,嘆息著道:「我還不是老樣子,只管悶頭當差。你走了可沒勁了,沒個能真正說話的人,其他人吧,說話總隔著層紗,不能痛快說人話。」
雲瑤抱著膝蓋,看著眼前太陽漸漸升起的天空,感慨道:「我也想念以前當差的日子,可回不去了。只能這麼著吧。對了,我有件事要拜託你。」
她說了大妮的事,魏珠當即應了下來:「姚姑姑的侄女,那也是咱的侄女,不過多看幾眼而已。去別的地方咱不敢打包票,去坤寧宮這等沒有油水的地方,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只要大妮不心比天高,想著往上爬去做主子,踏踏實實做人,總能熬到平平安安出宮。
你還記得妙答應嗎,她又有了身子,可沒多久孩子又沒了。前些日子我去德主子那裡傳話時,瞧見了她,人瘦得變了形,眼裡那股子怨氣,我見著都害怕。這人吶,福禍可難說。」
雲瑤愣了下,小聲道:「孩子怎麼沒的?」
魏珠嗤笑,「太醫診斷之後,說是妙答應身子弱,母子情分沒到,就這麼莫名其妙沒了。
宮裡這樣的事情多了去,皇上兒子一大堆,連孫子都有了,哪裡會在意一個小答應肚子裡沒成型的孩子。」
康熙的長孫弘皙是太子的侍妾李佳氏所出,太子長子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弘皙順勢變成了長子。
如今太子妃還沒有選定,太子的兒子就生了出來,再想著他以後的結局,雲瑤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這潑天的富貴,真不是尋常人能享受的。
雲瑤念著妙答應以前的恩情,又拜託魏珠道:「以前妙答應在木蘭圍場可幫了我大忙,要是你方便,能幫一把就順帶幫著些吧。」
「就你好心!」魏珠斜著她,斜著斜著就笑了起來:「反正你一直這樣,念舊情,又爽朗心善,大家都記著你這點好,你走了他們還經常念著你呢。
不過啊,妙答應好不好,得看她自己的造化,端看她想不想得通了。想通了就能爬起來,想不通的,鬱鬱寡歡沒了的也不鮮見。」
他眼神從雲瑤肚皮上飄過,「你呢,可有消息?」
雲瑤不想說進府發生的這些糟心事,平白惹得大家不開心,她白了他一眼,「我不生,福晉都沒有生呢。」
魏珠抓了抓腦袋,附和道:「也是,女人生孩子就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等養得再好些生也不遲。
說起四福晉,昨兒個我還遇到過,她那張臉板著跟菩薩似的,與四爺的冷情冷心,恰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在她手下討飯吃,可得小心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