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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瑤眼睫顫動,終於睜開了眼,吶吶地道:「我還活著嗎?」
胤禛鬆了口氣,連聲道:「你還活著,還活著。你有沒有哪裡受傷?」
雲瑤身上的骨頭都像被拆開了,又酸又痛。尤其是雙手,她拿到眼前一看,手被勒破了皮,血糊滿了手,看上去觸目驚心。
「別動。」胤禛看得心痛不已,他的馬與雲瑤的馬都已經跑得不見了,回頭一看,見侍衛們已經追了上來,說道:「我們先回去。」
他從侍衛手中接過匹馬,吩咐了幾句,又對她說道:「別動,我抱你上去。」
雲瑤見到高大的馬還心有餘悸,目露驚恐,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緊緊閉著眼睛,不看就假裝沒有馬。
胤禛抱著她一舉,她借著力爬上馬背,卻聽到他悶哼了聲,忙睜眼回頭看去,見他臉色蒼白,神情痛苦,她忙關心問道:「怎麼了?」
胤禛吐出口氣,擠出一絲笑,「你太重了。」
雲瑤翻了個白眼,狗男人這時候還不忘取笑她!因為胤禛的插科打諢,她的心情放鬆了些,終於不那麼害怕,兩人騎著馬一起回了帳篷。
祁坤院判又被請了來,給雲瑤診斷之後,萬幸她身體底子好,沒有傷到內腑,只身上有些淤青。手上也只是小傷,搽些藥膏包紮靜養兩天便沒事。
姚姑姑伺候雲瑤進去洗漱完出來,扶著她在床榻上半靠著,嘆息著道:「格格真是跟草原相衝相剋,次次都遇到那個巴音台吉,次次都受了一身的傷。」
雲瑤想想也是,頓時欲哭無淚。轉頭四下看了看,見胤禛不在,她問道:「爺呢?」
姚姑姑說道:「先前奴婢見爺回來手一直撫摸著胸口,好像身體有些不適,祈院判走時他跟了上去,奴婢猜想爺是去找祈院判看診了。」
雲瑤愣了下,她記得跳馬的時候,自己直接砸到了他的懷裡,恐怕就在那時他被自己砸傷了。怪不得先前她抱他上馬時會痛得悶哼,估計是扯到了傷處。
她又內疚又生氣,這也是個傻的,地上是草叢,她掉進去也不會有事,他卻自己巴巴湊了上來。
長興送來熬好的安神湯,雲瑤怕自己喝完就睡著了,讓姚姑姑先放著,想等到胤禛回來,確定他沒事她才喝。
不一會,胤禛掀簾走進帳篷,見雲瑤眼巴巴看過來,忙走上前,見到炕桌上的藥,頓了下問道:「怎麼還沒喝藥?」
雲瑤上下打量著他,「等爺呢,你可還好?」
胤禛揮手讓姚姑姑退下,坐到她旁邊端起藥,拿勺子舀了餵到她嘴邊,「我沒事,藥都涼了,快喝吧。」
雲瑤別開頭,說道:「爺先給妾身看看你胸口,傷得很嚴重嗎?」
胤禛抬眉,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晚上給你看,不過你這副模樣,晚上我就大慈大悲放你一馬。」
雲瑤翻了個白眼,抱怨道:「都這個時候了,爺還不忘胡說八道。不用一勺一勺喝,直接一口氣喝完吧,早死早超生!」
胤禛瞪著她道:「口無遮攔,什麼死不死的!」
雲瑤不吭聲,憋著氣將整碗的藥喝得一滴不剩。胤禛又遞了清水讓她漱口,再餵了她一個蜜餞,溫柔看著她道:「還難受嗎?」
「還有些難受,不過沒有先前那麼厲害了。」雲瑤順著被褥滑下去躺下,看著他道:「爺真沒事嗎?」
胤禛斜躺在她身邊,手搭在她的腦後,安慰著她道:「沒事,只胸前青了一塊。你可沒嚇死我,以後再也不能這樣莽撞了。」
雲瑤安穩下來後,這時委屈難受後怕,各種情緒才齊齊湧上心頭,不服氣地道:「妾身也不想比試,更不想拼命啊。
當時就是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豪氣,這股氣過了就後悔了,可妾身也不能撒手不干,皇上還不得砍掉妾身的腦袋。」
胤禛道:「你還有理了,不是跟你說過,讓你不要那麼拼,輸了就輸了,汗阿瑪哪會真要了你的小命。」
雲瑤撇了撇嘴,抽泣了起來,「馬後炮。這些道理妾身都懂,妾身又不是運籌帷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高人。
趕著當時那麼個情形,腦子就不聽使喚了,根本反應不過來。」
她抽出被裹成粽子的雙手,在胤禛面前晃動,邊哭邊狂噴:「妾身這手都成這樣了,吃飯可以讓人喂,那若是要摳鼻孔呢,要入廁呢,總不能讓人幫忙吧,那多丟臉,妾身還不如直接跳進小灤河算了。
爺還忍心責備妾身,再說妾身先前就說了,不想來木蘭圍場,不想來木蘭圍場,每次來准沒好事。」
胤禛無語至極,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咳了咳憋著笑,「那個,摳鼻孔入廁,我可以幫你。」
「呃?」雲瑤徹底呆住,然後她臉難得發燙,蛄蛹著縮到了被褥里,把自己埋了起來。
胤禛悶笑,扯開蓋在她頭上的被褥,「別把自己憋壞了,再說你身上哪處我沒有見過......,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別再瞪了,睡吧。
好好養著,估摸著明天汗阿瑪會召你去御前覲見,別怕,你立了大功,昨晚丟了面子,今天你終於扳回了一城,汗阿瑪不會為難你。」
雲瑤眼睛一亮,康熙這是又要賞賜她了吧,這次一定要點實在的東西,不要再要什麼字畫匾額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雲瑤全身上下沒一處不酸痛,她喝完藥又吃不下飯,哼哼唧唧靠在軟塌上,只盼著最難捱的兩天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