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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如海開著車,沒有說話。
顧曉青沉了沉,還是說了出來:「姥姥是胃癌早期,需要住院做手術。」
這話一出來,李偉民有點沒有沒有反應過來,追問道:「癌症?那是什麼病?」
在村裡的老人一般得了病都是在家裡硬扛著,或者利害的到村裡的衛生所開一點藥對付著吃一吃,要是病得厲害,也不會有誰家大動干戈的到城裡去看病。
都是在家養著,實在不行了,就那麼人就沒有了。
所以對於癌症這個新名詞,李偉民是真的不太懂,就是在城裡帶的時間不短了,但是癌症也不是李偉民認識範圍里的一個東西。
「大舅,癌症就是姥姥的胃裡長了腫瘤,現在還發現的早,還能找大夫做手術把腫瘤切除,就能治好了。要是再晚一些時候,恐怕就不那麼好治了。」
顧曉青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這件事,心情還是很沉重,不出所料和能夠承受,這完全是兩回事。
李偉民呆呆的消化了半天,才猛地反應過來,然後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然後猛地低頭,深深的把頭埋在了雙膝之間,兩隻手緊緊的撕扯著頭髮,低低的飲泣的聲音傳來。
那是壓抑的。那是無聲的痛苦的傳遞。
顧曉青眼睛紅了起來,又酸又漲,有什麼東西想要突破禁錮,就那麼無所顧忌的流淌出來,無聲的順著臉頰,流過腮幫子,滑落到了衣服上。
顧如海心裡也是不好受。但是穩穩的開著車。這時候他作為這個家裡的姑爺,是最要挺得住的一個人,要不然家裡非要亂了不可。
現在還是只有一個李偉民和李偉強知道。回去之後,還有李雪梅和李慶海呢,這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死去活來的。
「大哥。這時候哭哭就算了,一會兒回去家裡。還是要收斂情緒,家裡老人再也經不住這麼嚇唬,本來醫生也說了,就是一點小事情。只要我們積極的配合治療,很快就能好的。
但是不能讓咱爸也跟著病倒了,到時候家裡就亂了。我們這是當大的,就要這時候挺起腰杆子。撐得住這件事,不能跟著一起塌了。」
這話顧如河不像是勸說,更多的是提醒。
不是因為不是顧如海的母親,所以顧如海就更多的是冷血和理智,是這件事已經發生了,要是都是哭的死去活來,也解決不了這件事。
顧曉青點點頭,她也知道,可是還是有時候,感情的衝動讓自己忍不住的。
擦了擦眼淚,顧曉青把手絹遞給後面的李偉民。
李偉民接過去,悶悶的不吭聲,過了好大一會,才有沙啞的聲音說:「妹夫,謝謝,我知道你說的對,我就是剛才一時忍不住,我心裡難受,爹娘跟著我們就沒有過兩天好日子,一直為我們這些當兒女的操心受罪。
以前是沒有錢,家裡窮,所以只想著等家裡有錢了,再給爹娘好好盡孝,可是這兩年跟著你們做生意有錢了吧,這家裡的是非就多了,先是給建國,建輝娶媳婦,這後來吧,兩個媳婦一進門就水火不容的,家宅不寧,我們只顧著自己的心煩事情,也沒有來得及顧得上兩個老人。
爹娘現在還住在以前的老房子裡,就是因為不想摻和我們的那些糟心的事情,想要清靜清靜,可是這怎麼就這樣了呢。」
李偉民無盡的懊悔著,似乎是陷入了難以自拔的一幕一幕中。
「我不孝順啊,我娘這輩子為了我們兄弟姊妹沒少吃苦,有了好吃的都緊著我們吃,地理的活兒沒少干,就是這麼大的年紀了,還不願意歇一歇,總是自己幹活兒。
本來她這毛病早就有,時不時的疼上一陣,她總是瞞著我們,總是說就是吃東西寒了涼了,所以不舒服,其實我早就應該帶她上醫院好好的看看,也就不至於有現在這樣的事情了。
是我大意了,是我只顧著自己的事情,是我沒有當好一個兒子的本分,我想一想就難受啊。」
顧曉青知道舅舅現在的心情實在是沒辦法一下子平靜,但是還是打斷了李偉民的話,「舅舅,這些話別說了,孝順不是後悔能後悔來的,既然事情現在已經這樣了,我們誰也別說這些話,姥姥的病情,醫生已經答應幫著我們瞞著姥姥,我們只能在這段時間,儘量的讓姥姥心情愉快的做了手術,那麼姥姥還能有很多年讓你們盡孝的。
這都是後話,首先是現在才是真的要我們下功夫的。大舅你是家裡的當家的,你更不能再說這些話,讓底下的哥哥們怎麼辦。」
這話一下子就打醒了李偉民,李偉民擦乾了眼淚,點點頭,說:「曉青說得對,我還不如一個孩子呢,這事情的輕重緩急應該明白,我回去先和咱爸說一下,這段日子,妹夫我們就只能打擾你了。」
李偉民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精明和利落,心緒收拾的很快,除了眉宇間多了一絲陰鬱,更多的是已經開始思索著怎麼把這事情弄好。
家裡家外的,都需要大家一起度過這一次的難關。
顧如海連聲的說:「大哥,你說的啥話,咱們是親戚,咱娘,也是雪梅的娘,也是我顧如海的娘,這麼多年,娘對我們咋樣,我還不知道,要是再說這話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都是一家人這麼客套,我可是不高興了,回去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治病花錢什麼的,你們不用擔心,我這裡該找關係的找關係,該出錢的出錢,一定要把咱娘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