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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月歌腳程快得像只兔子,眨眼間就沒了影子。
席初懷中空蕩蕩的,沒了韓月歌的體溫,冷了許多。涼風呼呼往他懷中灌著,他抬起手,擦著嘴角,那裡還殘留著韓月歌的氣息。
他將身體沉入水中,眸中的沉溺漸漸淡去,直至隱匿不見。
一片桃花瓣從他眼前飛過。
席初接住桃花瓣,眸色深了許多。
是他糊塗了,原將那小仙草勾引過來,是想逗弄她幾句,沒成想自己反倒先沉淪進去,差點行了荒唐事。
是那張臉的緣故吧?
那張已經不知欺騙了他多少回的臉。
韓月歌狂奔著,見前方有一棵樹,樹下設有石桌石椅,快速奔過去坐下,從儲物袋裡掏出紙和筆,口中喃喃道:「故事不夠,雲雨來湊。」
她文思泉湧,運筆如飛:「紅雨以公主的身份嫁入蜀國後,始終念著故人,新婚當夜,藉口病重將蜀皇堵在新房外。蜀皇早已派人查清公主過往,明知她心中另有其人,仍將她娶了過來,只是見她對著紅燭,淚珠暗垂,終究不忍用強,黯然離去。此後,蜀皇常遠遠將公主望著,兩人近在咫尺,遠隔天塹,直到有一日,公主誤飲了蜀國特有的烈酒,昏昏沉沉,闖入蜀皇沐浴的池中。恍惚間,隔著茫茫霧氣,那張臉幻作她的心上人,遙遙衝著她招手……」
韓月歌發揮特長,巫山雲雨的橋段一氣呵成。
席初說的沒錯,她的確是沒有經驗。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但並不妨礙,她想像得出來豬肉是如何美味。
第33章 他還說,總有一天要踏平……
韓月歌吹乾墨汁, 欣賞著自己寫下的「大作」,一臉滿意。
很快她記起一件事,話本子的兩位男主借用的是薄霆和席初的形象, 替身的題材取材於自己,席初又在跟讀這本書, 萬一看出來那個蜀皇是他,誤會她如同話本子裡的紅雨, 是薄霆派過來故意頂替李玄霜身份, 對他圖謀不軌……
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洗白, 必須得洗白!
韓月歌再次提筆, 補充了部分情節:
紅雨答應換上公主的皮,當替身嫁入蜀國, 她明知替身乃是欺騙,仍舊入蜀,皆因她打算先解蜀國圍晉之困, 待見了蜀皇, 再將真相闡明, 攬所有過錯於己身, 不負世子, 也不負蜀皇。
哪知世子派了個奸細在紅雨身邊, 往紅雨的飯食里下了一種藥,叫紅雨暫時忘記自己的身份, 以為自己真的是公主……
韓月歌咬著筆頭,喃喃道:「這樣一看,紅雨也是無可奈何,被薄霆,不, 世子這個壞蛋利用了,情有可原,真是叫人可憐可惜。」
她拿起寫好的這一段,抖了抖,又道:「以前說書的先生說過,不管什麼樣的故事,波瀾起伏的情節才有看頭。光說紅雨和蜀皇的愛情,平淡了些,得寫幾個壞蛋出來搗亂,壞蛋要壞得讓人恨不得丟臭雞蛋。」
她本打算把公主的原型「李玄霜」拿出來寫兩筆,遂又記起,公主已經被她扒了皮,沒法蹦躂了。
第一討厭之人寫不了,那就寫第二討厭之人——世子,也就是薄霆。
韓月歌想到上回薄霆差點殺了她,磨了磨牙齒,決定減少他的戲份,降低他的地位,從第一男主,直接降為惡毒男配。
這位惡毒男配可了不得,家裡的皇位是從親戚手上搶過來的,心上人還被他和他的父親聯手逼死,他惡毒到明知紅雨是妖精,假裝不知,哄騙她換皮後,奪了她所有法力。
他表面上一副坦蕩蕩的君子范,背地裡無惡不作,堪稱第一偽君子。韓月歌又添了幾個詞:貌若春花,心如蛇蠍。
「可惜了,可惜了。」韓月歌連連搖頭感嘆,「要不是大家都愛看美人,我定要在你的臉上加幾顆長毛的大黑痣,再閹了你幹壞事的東西,但凡出場必捏著蘭花指,公鴨嗓子咿咿呀呀。」
「你要在誰的臉上添上幾顆大痣,還要閹了他做太監?」身後猛地響起一道肅冷的聲音,驚得韓月歌立時跳了起來,一把將面前寫好的摺子塞入懷中藏起來。
那隻被她甩出去的筆飛至半空跌落下來,薄霆往後退了一步,躲開甩出的墨點,抬手接住筆。
韓月歌快步躲到樹後,將自己半個身子藏起,探出腦袋,瑟瑟發抖:「怎麼是你?」
「為何不能是我?」薄霆丟開筆,反問,「你一臉心虛的表情,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我能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我做什麼事,都與你無關。」
「你忘了,我說過,要親手拿你,送你上誅妖刑台。」
「你不能拿我,我現在可是有後台的妖!」韓月歌梗著脖子,將席初搬出來。
薄霆見她滿面潮紅,又一身酒氣,皺了皺眉:「喝了多少?」
韓月歌打了個酒嗝,抱著樹幹。薄霆走過來,她往旁邊繞,薄霆繞一圈,她就繞一圈,兩人看起來,像是在圍著這棵樹轉圈圈。
她道:「都說了,與你無關。」
薄霆站定不動了,垂下手臂,撫了撫腰間的劍。他的劍是一把古劍,名叫青冥,據說是上古時候傳下來的,韓月歌在凌霄閣與他廝混時,就見識過這把劍的厲害。
她拼命地鼓著臉頰,活像一隻青蛙。她說:「你不用恐嚇我,席初就在附近,只要我一喊,他就來了。他來了,准沒你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