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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什麼,我又不吃人。」
阿文阿武向她行禮:「月姑娘。」
「你們兩個奇奇怪怪的。」韓月歌用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們兩個。
「月姑娘,我我我我水還沒挑,我先走了。」阿文一溜煙跑了。
「哥,等等我。」阿武跟屁蟲似的追上去。
韓月歌聳聳肩膀。她沒說錯,他們兩個真的奇奇怪怪的。
第76章 她口中的「崑崙」為何竟……
阿武氣喘吁吁地追上阿文:「哥, 你跑什麼,月姑娘是棵草,不吃人的。」
「主人吩咐過, 不能讓月姑娘發現我們倆是披著人皮的骷髏。」阿文一本正經,「你沒發現嗎?剛才月姑娘的眼神很犀利。」
阿武:「……」
韓月歌屏住呼吸, 悄悄走到席初身後。
席初將炒好的肉片裝盤,擱在灶台上, 從他腰側伸出來一隻手, 拈起一塊肉片。
席初拍了一下那隻手, 板著臉道:「要麼去洗手, 要麼用筷子。」
「小白,你的規矩越來越多了。」韓月歌不滿地咕噥著。
席初抽了一雙竹筷, 夾起肉片,抵到她唇邊。韓月歌頓掃滿臉烏雲,高高興興張開嘴, 叨走肉片:「小白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開飯了。」席初目光中不自覺露出幾分寵溺。
「我去打飯。」韓月歌轉身。
「先洗手。」席初叮囑。
「知道了, 知道了, 小白真囉嗦。」
席初失笑。
待得菜餚都上了桌, 韓月歌捧來四個大空碗, 興致勃勃地問:「有酒嗎?」
席初剛準備搖頭, 屋外阿文探出腦袋:「有的,今日我和弟弟剛下山買的。」
席初瞪他一眼。
韓月歌招手:「快快拿來。」
阿文拿來了酒, 韓月歌斟滿四大碗,招呼阿文阿武一起喝。阿文阿武連連擺手:「不了,我們酒量淺,一喝就醉。」
「那有什麼關係,這裡又沒旁人。」
阿文正要開口, 阿武偷偷拽了他一下,笑呵呵道:「我們兩個修為尚低,恐飲了酒後現出原形,驚了月姑娘。」
韓月歌好奇問道:「什麼原形?」
阿武答道:「菜青蟲。」
韓月歌手中的酒碗「啪」地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酒水濺得她滿裙擺都是。
阿文與阿武被趕出去後,阿文不解地問阿武:「為什麼要騙月姑娘?」
阿武敲了他腦袋一記:「笨,你沒看到剛才主人的臉色嗎?咱們要不騙月姑娘,月姑娘非得拉著咱們一起喝酒,到時候你連菜青蟲都做不了。」
阿文撓頭:「可我們本來就不是菜青蟲啊。」
阿武:「……」
阿文阿武走後,韓月歌舒了口氣。她這輩子最討厭的除了兔子,就是蟲子,尤其是那種渾身綠油油的蟲子。
雖然她也是綠油油的,她綠得標緻可愛,不像菜青蟲,綠得油膩膩。作為一棵清新脫俗的草,她覺得她是有這個資格站在鄙視鏈的上端的。
韓月歌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兩個喝。」韓月歌將其中一碗酒推到席初面前。
「只許喝一碗。」
「就當慶祝我死而復生。」
席初的心臟像是被什麼狠狠扎了一下,酸酸澀澀的感覺蔓延至心底每個角落,他端起酒碗,說了個「好」字。
「等等。」韓月歌突然道。
她蹦蹦跳跳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蹦蹦跳跳跑了回來,髮絲和衣裳都沾了點水汽,手中多了兩朵桃花。
桃花被雨水洗過,顏色濃烈鮮艷,花瓣上凝著的清露,如同美人垂下的胭脂淚。
「你一朵,我一朵。」韓月歌將桃花放入兩人的酒碗中,「既是慶祝我重生,喝的酒自當別致些,不如取名叫桃花釀。」
說著,她又搖頭:「不行,這用桃花釀成的酒都叫桃花釀,不夠特殊,叫『萬象皆春』好了。桃花是春天才有的,若是心情好了,豈是桃花,所見皆是春色,你我這一碗,是將整個春天都飲了下去。」
韓月歌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個名字甚好,頗為志得意滿。
席初率先端起碗,將酒飲盡,既有滿口的苦澀,亦有滿喉的甜蜜。他滿目柔色地將她盯著,眼底宛若盛著清波,盪開圈圈漣漪。
她的影子便在那一片清冽的湖水中搖曳。
韓月歌渾然不覺他的眼中藏了多少溫柔繾綣,見他喝了,開開心心地捧起碗,咕咚一大口。
席初給她夾了些菜:「慢些飲,別輕易醉了。」
「醉了又如何?不是還有你麼?」韓月歌眼神迷濛,打了個酒嗝,「對了,你替我看著,別叫那兩隻蟲子偷偷摸摸混進來了,我不喜歡蟲子。」
「明日我打發他們下山。」
「不必。」韓月歌知道這年頭當妖怪的都不容易,不喜歡歸不喜歡,那是草木對蟲子的本能,她不能因此斷了他們兩個的生路,「他們依附你,你將他們趕走了,就有大妖怪將他們抓走吃了。」
席初沉默片刻,略略抬了下眼眸。韓月歌臉頰紅撲撲的,像是抹上了靡艷的胭脂。她的眼睛清澈透亮,此時酒意上頭,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水汽。
席初望著她的眼睛發呆。
這雙眼睛過於乾淨,乾淨得席初在她的眼中從來沒找到過一絲她對他的仰慕之情,哪怕從前她口口聲聲說著仰慕於他,她的眼神中也沒有半分心動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