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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艾和翩翩沒見過人間的花, 都很開心, 唯獨白少淵翻了個白眼:「少拿這些寒酸的打發我, 我才不稀罕。」

    他在人間作惡之時, 不知道踐踏了多少這樣的花。

    韓月歌早已習慣他的尖酸刻薄。從紫玉公主手裡逃出來的男寵, 脾氣難免古怪些。

    「不要就算了。」她將桃花從他手裡搶回來, 找了個瓶子盛了點清水,插在瓶中, 放在桌子上留作觀賞。

    沉悶的大殿,有了這束桃花,一下子鮮活了不少。炭盆里火光燃燒出來的暖意,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蔓延。

    望著那束新鮮的桃花,白少淵有點後悔了。

    他在心裡發誓, 等吃了這株仙草,就去人界,將整個人界夷為平地,那時所有的花都歸他。

    再過七日,是二十年一度的朝花宴。朝花宴由仙魔兩域聯合舉辦,為的是維持兩域的關係。這回朝花宴輪到魔域這邊主辦,地點定在天都城郊的明霞山。

    席初作為極地北域的主人,自然是要出席的。

    韓月歌也想去,一來,找個機會,把席初灌醉了,剜了他的眼睛;二來,她想去找找靈感。兩件事總得完成一件。  

    她回來後,小艾告訴她,她寫的話本子在魔域大賣,掙了不少錢,書坊的老闆催著她寫第二冊 。

    能掙錢韓月歌當然高興,問題是她從人間回來一趟,腦子好像丟在了人界,坐在桌前半宿,愣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書坊那邊催得急,她更急,越急越是沒有想法。小艾與翩翩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打通她的「任督二脈」。

    眼看著離朝花宴越來越近,韓月歌拿掙來的靈石叫小艾幫她打點,弄個不起眼的身份,跟著婢女混進朝花宴。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個叫綠珠的婢女,願意將自己的身份腰牌借給韓月歌。

    朝花宴的前三日,席初動身趕往天都。韓月歌幻化成綠珠的模樣,系好腰牌,跟著其他侍女侍衛一同出發。

    因參加的是朝花宴,席初這回總算換下一身素色,破天荒地著了一件華貴的淺紫色長袍,外頭還著了一層淺色的紗衣,直把婢女們都給瞧呆了。

    韓月歌也有些呆。

    席初的長相頗得她的歡喜,只是她想到這副錦繡皮囊背後的骷髏模樣,便又清醒過來。

    到了天都明霞山後,先要給席初收拾下榻的地方,這位尊貴的主兒用不慣別人的東西,許多東西都是自己帶的。朝花宴至少要辦上一個月,住上一個月的地方,當然是要越舒服越好。  

    韓月歌和其他婢女一起整理房間。青玉和白霜作為席初的近侍,親自前來指導監督。

    這些婢女以前是席初的太子宮裡伺候的舊人,席初死後,她們依照巫宗國的規矩,給席初殉葬了,死後魂魄不散,被席初點化成妖魔。

    伺候得久,知道的多了,閒下來就開始八卦一些有的沒的。

    「上回朝花宴是在仙域的情人谷辦的,殿下便是那時結識的玄霜仙子,當時玄霜仙子坐在桃花樹下彈琴,彈的還是殿下所作的《桃花曲》,殿下都看呆了。」一名穿黃衣裳的婢女看到庭前生著一株桃花樹,將話題引到了李玄霜身上。

    「胡說,殿下哪裡是在朝花宴上識的玄霜仙子,殿下成魔前,就已經認識玄霜仙子了。」另一人反駁。

    韓月歌來了興趣:「說說看。」

    「殿下仙逝後,百姓自發為殿下建造了太子祠,供奉殿下的遺骨,可惜後來巫宗國大亂,殿下的太子祠被推倒,屍骨也被人挖了出來,丟在地上,整整百年無人問津,還是玄霜仙子路過時,將殿下的屍骨收斂,為殿下念誦經文超度,助殿下從中解脫。」

    「怎麼沒聽說過,怕是你唬人的吧。」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說道。

   

    「我騙你們做什麼,是一隻筆妖告訴我的,青玉大人可以為我作證。」那丫頭見眾人都不信,拉了青玉要評理。

    青玉含糊應道:「確有這麼回事。」

    眾人追問,他卻怎麼也不肯多提。

    那個知道內幕的丫頭,也還是在世時,在書房裡伺候過太子的筆,與那隻筆有些交情,探聽到了些秘密,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其他人不由感嘆,太子殿下與玄霜仙子之間既有血海深仇,又有斂骨之恩,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愛不得,恨不得,磨死個人了。

    三日後,朝花宴開宴,韓月歌早早地找到了席初的坐席。席初座位的旁邊,恰巧有一棵桃樹,桃花灼灼開著,遠遠望去,像天邊漫開的緋紅雲霞。

    韓月歌爬上樹,嘴裡含著少許一口酒,將自己變成一朵桃花,掛在枝頭上。

    過了一會兒,賓客相繼到席,連常常聽人說起的魔君九辰,也到了。

    韓月歌伸著腦袋望去,怎麼也望不見席初,風將桃枝吹得晃晃悠悠,她也在枝頭上晃來晃去。就在這晃來晃去中,終於把席初盼來了。

    席初穿著那日見過的淺紫色長袍,一頭烏黑的長髮挽起,用玉冠束著,腰間垂下美玉流蘇。他斂起往日的溫柔神色,面上含著幾分疏離,與魔君寒暄過後,衣袂飄飄,緩步而來,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侍女奉上酒菜。杯盞都是新的,倒上滿滿一杯瓊漿玉液。

    韓月歌伸長著脖子,想將口中的烈酒神不知鬼不覺吐到他的酒盞里。偏偏酒盞與她估算的位置偏離了一些,那滴酒滴在席初的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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