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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月歌趕緊轉身就走,經過白霜身邊的時候,低聲罵了句什麼,腳尖用力,一顆骷髏頭被她踢得骨碌碌地滾了出去。
席初出來時,骷髏頭還在地上滾動著,韓月歌已經提著燈籠不見了身影。
席初步下台階,望著一路滾到碎骨淵下的骷髏頭,問:「月姬來過了?」
白霜應:「回殿下,剛走。」
「她可有說什麼?」
「她罵了一句殿下。」
「什麼?」
「狗男人。」
席初:「……」
韓月歌回了自己的屋子,氣呼呼地在床邊坐下。
李玄霜想做雲上天宮的女主人,韓月歌偏不讓她如願。
屋外響起腳步聲,她連忙脫了衣裳,胡亂丟在地上,在榻上趴好,眯起眼睛,裝作睡了過去。
屋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床畔。
韓月歌等了半晌,沒有等到動靜,悄然掀開眼皮,正好看見席初笑吟吟地「望」著她。
韓月歌「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席初在床畔坐下:「受傷了怎麼還往外面跑?」
「我要是不出去,怎麼會看見那麼感人肺腑的一幕?」
「吃醋了?」
「沒有。」
「撒謊。」席初輕輕撫著她半長不短的頭髮,輕聲嘆息,「等她傷好了,我將她送回瑤山派。」
「為何要等傷好?我要你現在就丟她出去。」
「怎的如此小氣?我欠她一份舊情,需得親手了結這份因果,再不相欠。」席初失笑,唇邊含著一絲寵溺,「乖,睡覺了。」
「不睡。」韓月歌搖頭,抬起眼睛,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爬起來,伏進他懷裡。
席初愣:「做什麼?」
「你說過,如果我想實踐,隨時可以找你。」她半垂眼睫,羞答答地說了一句。。
席初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
情念霎時如同荒草一般在他心頭瘋長,玉梨山莊銷魂的那一夜歷歷在目,縱使他飲了酒,卻記得她是如何在他身下婉轉承歡。
他的喉結滾動著,出口的聲音已然喑啞低沉:「不行,你受了傷。」
「你輕點。」韓月歌伸出雙臂,摟著他的脖子,抵著他耳畔小聲道,「我們這次換個新花樣,從現在起,你是一個蠻不講理的暴君,我是你最寵愛的妖妃,全天下你只愛我一個人,只想著我一個人,有一天,你看見我和你的侍衛說話,還對他笑了,是你最喜歡的笑容,你很憤怒,將我抱回了寢殿……」
韓月歌在他耳邊編著故事,故事到了緊要處,她突然收了聲,留給席初無限遐想。
席初早已只剩下一具骷髏,卻仿佛回到了做凡人時,全身的血液躁動起來,情.欲的烈焰在血液里燃燒。
韓月歌話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個妖姬,他要真的做了人間的帝王,他的江山都要被她霍霍沒了。
他抱緊了韓月歌,手掌避開她後背的傷處,溫柔的神色中透出罕見的兇狠,咬牙切齒:「歌兒,這都是你自找的。」
說實話,有那麼一瞬間,韓月歌后悔了,害怕了。
想到今夜發生的一切,明日就能傳到李玄霜的耳中,李玄霜不痛快了,她就痛快,這樣一想,她又不覺後悔害怕。
束在金鉤上的簾帳被席初放了下來,掩去滿室的燭光,也掩去床榻間的春光。
過了一會兒,帳內傳來席初沙啞的聲音:「趴好,別亂動,小心背後的傷處。」
不知又過了多久,金色托座上的紅燭燒了一截,帳內隱隱飄出韓月歌的求饒聲。
黃泉的夜色很深,潑墨一般,吞噬著大地。
……
……
如韓月歌所料,席初在她這裡留宿的消息,翌日天還沒亮就傳入李玄霜的耳中,織錦大清早就來求見,被白霜擋在門口,勸了回去。
濃墨般的夜色褪去,黃泉的天漸漸亮了,晨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
屋門打開,席初滿臉饜足地走了出來,分外神清氣爽的樣子。
他身上穿的還是昨日那件淺紫色的長袍,衣擺處略有些皺褶,像是壓出來的。
白霜面無表情道:「啟稟殿下,半個時辰前織錦來過。」
「何事?」
「她說玄霜仙子的身體有些不大好。」
「昨日方給她輸了靈力,怎麼會不好?」席初的好心情一下子散了個乾淨,臉色微沉。
「屬下也是這樣問的,織錦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來。」約莫是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這句話白霜沒說。他曾在宮廷中長大,這樣的手段見多了,不足為奇。
席初沉默片刻,吩咐道:「你今日將玄霜仙子送回雲上天宮。」
***
韓月歌這一覺睡到晌午才醒,今日的黃泉天色格外亮,她的心情也格外愉悅。
簾帳依舊是放下來的,帳內已沒了席初的蹤影,韓月歌摸著身邊床榻的餘溫,估摸著席初走的有一段時間了。
怪她睡得太沉,連席初走都沒有察覺,也怪席初昨夜太過兇狠,情難自禁之處,她仿佛變成了一張餅,被強行攤開,在那滾燙的油鍋翻來覆去無數遍。到了最後,她已沒了力氣,是搓圓揉扁,全然由席初做主。
韓月歌掀開簾帳,臉頰微紅地拿起床頭掛著的衣裳。昨夜這些衣裳都是扔在地上的,大概是席初早上撿起掛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