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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全身上下一襲素衣,披垂下來的長髮黑得似墨浸染過一般。
白衣墨發,又立在血色的彼岸花叢里,三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
那女子立在河岸邊,身前渾濁的忘川水翻滾著,時不時飄上來一縷怨魂。
韓月歌見著她的背影已經是絕色,忍不住繞到她身前,一窺究竟。這一看,雙唇微微張開,直接吸了一口涼氣。
韓月歌發誓,她天上地下來回折騰無數遍,見過的絕色不在少數,然而她此前所見絕色美人,到了這名女子面前,仿若明珠到了皓月前,黯然失了自己的神采。
韓月歌絞盡腦汁,竟找不出一個詞語來形容她的美貌,呆上半天,訥訥開口:「你、你好美。」
「多謝。」白衣女子唇角彎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雖然在笑,卻帶出一絲清愁,好似那晨霧中帶露的純白木芙蓉,就算韓月歌同為女子,見了這抹淒楚的笑容,也忍不住為她心碎。
她瞧了瞧忘川,又瞧了瞧白衣女子,溫聲道:「你莫不是要投河尋死吧?」
女子溫柔笑道:「我已經是鬼,如何再尋死?」
她這一笑,韓月歌的骨頭酥了半截。她道:「這裡明明有船,你卻走到這裡,別告訴我,你是來賞花的。」
她見女子立在這黃泉彼岸花中,也掩不去滿身絲絲冒出的仙氣兒,勸道:「凡人一死,魂魄消散,重入輪迴,只能再世為人。你已身死,魂卻未散,飄飄蕩蕩來了此處,可見是你的機緣,千萬別辜負這一番機緣。」
「你說的對,姑娘,可否送我渡河?」
「當然可以,來,坐我的船,包管穩穩噹噹。」韓月歌拿起撐杆。
白衣女子面露愁容:「可我一身孑然,並無渡資。」
「我免費送你渡河。」
「其他付不起渡資的如何?」
「打下欠條一張。」
「那我也打下欠條。」
「不必了,看著你這張臉,我也狠不下心來討債。」韓月歌嘀咕一句。
「什麼?」白衣女子未聽清她的話。
「咱們快走吧,待會兒其他鬼來了,你可要和臭男人擠一條船了。」
第55章 席初提著那張美人皮,輕……
白衣女子同韓月歌上了船, 韓月歌拿起撐杆,將船撐離水岸。她見白衣女子在船頭坐下,叮囑道:「姑娘, 小心落水,這水古怪得緊, 掉下去就上不來了。」
白衣女子輕輕「嗯」了一聲,烏黑的睫羽微垂, 全身上下, 無一處不美。
韓月歌看著她的背影, 心情好得想唱歌。這大概就是美貌的力量。這樣美的臉, 這樣溫柔的性子,韓月歌恨自己不是男人。
船飄到中央時, 韓月歌瞧了一眼白衣女子,正欲問她的名字,卻見她掩面而泣, 傷心不已。
她連忙問道:「你怎麼哭了?」
「我被人偷了一件重要的東西。」
「被誰偷的, 拿回來便是。若你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的, 儘管同我說, 我認識這裡的鬼王。」
「我自問待她算得上溫柔妥帖, 那東西她若喜歡, 送給她也無妨。偏偏她先假意哄我歡心,趁我不備拿走東西, 留下我一個人百般揣測,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歡喜我。」白衣女子望著滔滔忘川水,陷入了回憶中。
韓月歌聽了半天,明白過來。得了,是個痴心女被負心漢始亂終棄的故事。
她握著撐杆, 推動水波,漫不經心道:「這有何難,你將他逮回來,嚴刑逼供。酷刑之下,不怕他不老實說話。」
「如何酷刑逼問?」
「剝皮,抽筋,取髓,再把骨頭磨成灰,魂魄擰進燈芯里燒。」韓月歌磨著牙齒。要是欺負她的人落到她手裡,她就這麼幹,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想到了薄霆。這個世上欺負她最狠的,非薄霆莫屬。
白衣女子大驚失色:「這不大好吧,我想溫柔些。」
「他都如此負你了,你還想著溫柔以待,我看約莫是你太過心軟,他才敢如此負你。」韓月歌想了想,又道,「你捨不得,就換另一個法子,取那細如牛毛的鋼針,釘入他身體裡,這樣既叫他受些折磨,又不影響皮相。」
「她是第一回 犯錯,我不想手段過於嚴厲嚇壞了她,要是能從此回心轉意,死心塌地與我相伴,是為最佳。」
「你倒是個痴情之人。」韓月歌嘆道,「既然你不肯傷他,那就將他逮回來,嫁了他。有婚書為契,不怕他賴帳。」
「要是她不從呢?」
「那就打到他從為止。」見白衣女子面露不贊同之色,韓月歌訕訕笑道,「我的意思是強取豪奪,只要你的法力比他厲害,任他有通天之能,也翻不出你的手心。」
「我的力量的確是比她強些。」
「這就好辦了,找到他,綁起來,套上婚服,往洞房裡一塞,生米煮成熟飯,再生幾個崽子,到時他便捨不得走了。」韓月歌使勁搜刮著腦海中聽過的戲文,戲文里那些惡霸強搶民女都是這麼做的。
她不通情愛,不代表她不可以出謀劃策,她還總結出一個規律,戲文里強搶民女的惡霸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為他們都長得太醜了,如果相貌英俊,再搭上強取豪奪,那必然是虐戀情深的主角配置。
眼前這位白衣女子,如此驚為天人的相貌,當然必須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