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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和你有關的。」
韓月歌心尖一凜。
鏡女又道:「他強行壓下殺人的念頭,但不保證, 他何時會再起這樣的殺心。月歌, 你先前說的那個法子, 太過鋌而走險, 萬一操作不當, 你在他手中魂飛魄散了, 便再也沒有轉世輪迴的機會。」
韓月歌表示同意。先前她還躍躍欲試,在見到席初後, 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的席初,已經超出了她的掌控。
「月歌,我還有一法,你可以試試。」
「你說。」
「你是草木修出肉身,天生缺了一顆心, 假如你一直悟不出這顆心,便沒法渡過最後一劫,才下界來歷劫的。通常所說的歷劫,無非是歷經重重劫難,我這法子倒稱得上捷徑,與歷劫相比,過於輕巧,或許行得通。你尋一人,誘他自願將心交付於你,你得了他的心,豈不是從此有了心。」
韓月歌拍了下床榻,恍然大悟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法子。」
這個法子稱得上歪門邪道,她修的是正統的仙道,行善積德,累積福澤。奪取他人之心,實在有悖於她所修之道,她一時沒想到,也實屬正常。
「可誰又會自願將心給我?」韓月歌愁眉苦臉,「奪取他人之心,委實有點不道德。」
七葉靈犀草至純至善,天生不會害人,要韓月歌無緣無故去搶奪他人心臟,她自己這關就先過不去了。
奪心一事,暫被韓月歌放下。
席初將炒好的菜都端了過來,韓月歌忙將鏡子藏到枕頭下,動作慢了一拍,被他看到了。
他並未說什麼。
韓月歌能從他身上偷走鏡子,是他默許的。
只要韓月歌肯留在他身邊,他可以縱容她的所有任性。
席初做飯的手藝極符合韓月歌的胃口,桌上的菜有大半都進了韓月歌的肚子,席初砌了一杯茶,遞給她。
喝完最後一口茶,韓月歌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吃飽了?」
韓月歌不明所以,點點頭。
「該我吃了。」席初道。
韓月歌一愣,驚覺剛才她狼吞虎咽,並未顧及到席初。席初斯斯文文的,也不同她爭搶,一桌子菜,他似乎只夾了幾口。
她以為他不餓。
「對、對不起,我給你重新做。」韓月歌很是過意不去。雖然她的手藝比不上席初,還是拿得出手的。
「不急,下回給我做吧。」聽韓月歌說要給自己做菜,席初看起來很高興,他抓住韓月歌的手,將她輕輕一推,推到了她身後的床榻上。
席初抬袖一拂,收了滿桌的殘羹冷炙,換作了一對燃燒的紅燭。
韓月歌:「……」
席初原來是要吃她。
韓月歌抱著肚子:「我剛吃飽,能下回再吃嗎?」
席初又是一拂袖。
這回他直接將自己變了副模樣。白衣翩翩,墨發如緞,三千青絲用玉冠束起,端的是溫文爾雅。
正是當初凡人太子的模樣!
韓月歌的眼睛不自覺地亮了一下:「席初,你怎麼打扮成這副樣子了?」
自席初將滿身的血肉飼給了惡蛟後,再未打扮成這副模樣,她都快忘記他當太子的樣子了。
席初俯身,雙臂撐在床榻上,望著她眼睛裡的光。
他沒猜錯,在韓月歌的心裡,凡人太子席初是不一樣的。都說草木無情,無情的她,偏偏不顧一切,想要拯救凡人的他。
「你不喜歡我這個樣子嗎?」席初的眼角像是長了鉤子,勾著韓月歌的魂魄。
「喜、喜歡。」韓月歌沒法子不喜歡這樣的席初。美人是賞心悅目的,她是個有審美的妖精。
席初大概是不喜歡那頭白髮,每次都會使用幻術,將頭髮變回黑髮的樣子。
韓月歌握著他的頭髮。他全身上下,無不契合她的審美,就連頭髮絲都長在她的審美上。
席初是君子,成了魔後依舊是君子,唯獨在床上的時候不是君子。
韓月歌像塊餅,被他丟進油鍋里,翻來覆去煎了好幾道的時候,很後悔自己色迷心竅,一時著了他的道。
兩人肌膚相貼,親密擁著彼此,她的手不自覺按著席初的心口,感受著胸腔里傳來的震動。
一顆溫熱的心臟,砰砰跳動著。熾烈,滾燙,瘋狂。
這是席初的心。
席初說,他這裡愛著她。
如果有一天,她也有了心,她這裡是不是也會愛著席初?
***
韓月歌與席初在島上住了半個月。每當韓月歌問席初什麼時候回去,席初總會反問一句「這裡不好嗎」。
這裡沒什麼不好。
有吃有喝,有藍天大海,還有金色的沙灘,和海上自由翱翔的鷗鳥。
唯一的不好大概是太過安逸,無法助她悟出大道。
席初看出她喜歡貝殼,去海邊撿了很多漂亮的貝殼,做成風鈴掛在她的床頭,每當他們兩個在榻上抵死纏綿時,那些貝殼就會相互碰撞,敲擊出好聽的聲音。
他時常潛入海底,在水草或石頭上取下海蚌,將得來的珍珠串成珠鏈,套在她的手腕和腳腕上。兩人恩愛過後,他還會帶著她,攀上海島最高的地方,坐在海風裡看浩瀚長空綴滿星子。
天氣好的時候,他們會一起去撿貝殼,距離這座海島的不遠處,還有一個更大的島,島上的貝殼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