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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霆拂開珠簾,快步走到床前。床上躺著一名少女,少女身著綠衣,面覆碧紗,滿頭烏黑長髮,盡數鋪在身下,發間簪著一顆碧色的珠子。
少女雙目微合,全身被裹在一層玄冰中,神態安詳,似是睡著一般。
薄霆怔怔地伸出手,滿目失神地將她望著,情不自禁地喚道:「玄霜。」
李玄霜平生最愛著綠衣,他見她十回,幾乎有九回是著綠衣的。她生得姿容絕秀,卻不愛裝扮,常常將烏黑頭髮挽起一摞,簪上一顆碧色的珠子。
這世上有千嬌百艷,無一抹艷色,及得上她這一身淺碧。即便有幸生得與她相似的容貌,也不及她十分之一的靈動。
她美得像一縷白色月光,灑落在他的心尖上,可望不可即。
「十九年了,玄霜,我終於找到你了。」薄霆隔著冰面,輕輕撫著冰層下面那張他朝思暮想的面頰,淡漠的眼底綻出誰也沒有見過的狂熱光芒。
十九年前,李玄霜失蹤,傳言她掉進了一處上古罅隙中。他動用凌霄閣所有的力量,尋找她的下落,一無所獲。
十九年之於修仙者是彈指一揮間,於他,卻是漫長的折磨。
他發了瘋地找李玄霜,無數次將別人錯認為她,時間一點點消逝,他逐漸絕望,直到李玄霜留在他這裡的一塊玉佩有了異動。
玉佩曾認李玄霜為主,李玄霜失蹤後,玉佩上屬於李玄霜的氣息消失無蹤,自動陷入沉眠狀態。
玉佩突然有了異動,叫薄霆欣喜若狂,他再次啟動凌霄閣的力量,查找李玄霜的下落。
玉佩里有李玄霜的血,離李玄霜越近,越能感應到李玄霜所在。循著玉佩的提示,薄霆找到了這裡。
薄霆後退一步,拔出佩劍,打算劈開玄冰,救出李玄霜。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洞外傳來。
薄霆雙眉微擰,還劍入鞘,藏身到一根冰柱後。
滄溟山是席初的地盤,席初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破解洞外的禁制,已經消耗了他大量的靈力,靈力沒有恢復前,不能與他正面起衝突。
來的是韓月歌。
韓月歌疑惑地站在洞口。禁制已除,她以為是席初來過了,站了一會兒,並未見席初的身影。她試著往洞內走去,洞內將寒冰雕成宮殿的模樣,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韓月歌穿過珠簾,一眼就瞧見了躺在床上,被冰封的李玄霜。
對於李玄霜,她並沒有什麼好感,她做了兩次李玄霜的影子,兩回都沒落得什麼好下場。
李玄霜似乎天生就是來克她的。
韓月歌站在冰床前,細細端詳著李玄霜,其實她並未見過李玄霜面紗下的臉,只知畫中的李玄霜,的確與她很相似,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咦。」韓月歌發出一聲驚疑。
李玄霜的右手手背上,生了一顆痣,位置恰好與她左手手背那顆痣一樣。
她們兩個,不但生得相似,便是手背上的痣也很相似,冥冥之中的巧合,大抵如此。
韓月歌看完了李玄霜,想起自己的正事,趁著席初沒來之前,她得找出席初藏好的人皮,萬一到時候偷襲不成,她就拿他這些皮來威脅他解咒。
整個玄冰洞不大,一眼可以望到盡頭,韓月歌四處翻找著,沒有察覺到,冰柱後有一道陰冷的視線正在盯著她。
玄冰洞沒有多少東西,韓月歌翻翻找找,摸出一個玉匣子。
匣子的鎖設有禁制,這洞裡只有這個玉匣子上有禁制,約莫就是她要找的東西了。韓月歌抱著玉匣子,往洞口走去,走了幾步,突然轉身往回跑。
薄霆剛邁出一步,見狀,將身形隱回冰柱後面。
韓月歌幾乎是出自本能的反應,動作迅疾地藏到冰柱子後面。
這一藏,猛地撞進一個溫熱的懷抱,韓月歌的身體由於慣性,向後面倒去。
那人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拉回自己的懷中。
韓月歌抬頭,對上一雙陰鬱森冷的眼睛。那雙眼黑得如同最幽深的夜,冷冰冰地將她盯著。
韓月歌當機立斷,舉起手中的玉匣子,朝著他的腦袋砸下。
薄霆輕按手中寶劍,一寸寒光乍泄而出,貼緊韓月歌纖細脆弱的頸項,警告之意十分明顯。
韓月歌舉起的玉匣子停在薄霆頭頂一寸的地方。
與此同時,席初衣袂飄飄地踏進了玄冰洞。
第23章 席初的腰勁瘦有力,她抱……
韓月歌舉著玉匣子,僵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泄露出一絲氣息。
薄霆緩緩靠近韓月歌,幽暗的眸中似掀起驚濤駭浪。韓月歌瞪圓了眼睛,眼中儼然寫滿「你敢動手我們就同歸於盡」。
寒刃貼著韓月歌的脖子,未再進一分。
韓月歌用力地瞪著他,不在氣勢上輸了一星半點。
她見了薄霆,心口涼涼的,好似當初被他一劍捅出來的那個窟窿,從未痊癒過,絲絲的寒氣,往心口那個洞裡鑽著。
薄霆恨她。
他想殺她,無可非議,他的弟弟薄焰不是她親手所害,卻是間接因她而死。
假如她不站出來。
假如她眼睜睜地看著蘇璽代替薄焰去死。
薄焰就不會死。
「桃花面具和傳音符都是你搞的鬼,我說的對與不對?」薄霆的聲音驚雷一般在韓月歌的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