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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北風呼號,大雪飄飄,殿內燈火通明,昏黃的燈光里,烏泱泱地跪著一大片人影。
席初沉著臉踏入銷魂殿內。
青玉走上前,替他解了身上的披風,遞給一旁的侍女。
席初拂開珠簾,走到床前。
孫嬤嬤跪在席初面前:「見過太子殿下。」
「好端端的,怎麼吐了血?」席初的聲音雲淡風輕的,聽不出喜怒,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老奴、老奴也不知。」孫嬤嬤嚇得瑟瑟發抖。
「魔醫呢?」
「魔醫已經給姑娘看過了。」孫嬤嬤聲音弱了幾分,「魔醫說,姑娘需儘快服食七葉靈犀草。」
席初對青玉道:「去一趟白霜那裡,將丹藥取來。」
青玉頷首:「屬下這就去,殿下稍等。」
輕輕的咳嗽聲響起,是床上的李玄霜醒了過來,孫嬤嬤起身將床簾往上撩了撩,露出李玄霜的臉來,溫聲道:「姑娘,太子殿下來看您了。」
李玄霜面上罩著一層碧色的面紗,只露出眼睛。她私自闖入黃泉,被黃泉鬼氣所傷,面容盡毀,終日只能以面紗覆面。
傷勢多日未愈,又剛剛吐了血,此刻這雙眸子裡的光芒黯淡了許多,顯得整個人愈發得憔悴。
席初的目光掃過來時,她扭過腦袋,轉向里側,不言不語,明顯是抗拒的姿態。
孫嬤嬤驚懼地看向席初,見他並未有動怒的趨勢,暗鬆一口氣。這位玄霜姑娘自從被太子殿下抱回雲上天宮後,就一直是這副冷冰冰的模樣,每回太子殿下來了,從未正眼看過他一次。
也虧得太子殿下縱容她,從不動怒,連銷魂殿都騰出來給她居住了。
以前這座銷魂殿可是太子殿下給月姬造的,玄霜姑娘睡的這張炎石鑿出來的床,也是太子殿下專門命人鑿給月姬的。
月姬畏寒怕黑,整座銷魂殿都鑲了炎石和明月珠,毫不誇張地說,銷魂殿是這個雲上天宮最暖的地方,恰巧這位玄霜姑娘受了傷,也十分畏寒,太子殿下就將她安置在了銷魂殿裡。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誰又能想到當初差點做了太子妃的月姬,一夕之間失了恩寵,銷魂殿眨眼間就易了主。
現在玄霜姑娘用的睡的,從前哪一樣不是月姬的,仿品終究是仿品,比不得正主,只怕這位玄霜姑娘才是太子殿下真正屬意的太子妃。
孫嬤嬤暗自在心底盤算著,月姬在的時候,她伺候月姬,銷魂殿易主後,她的主人就變成了李玄霜。不管怎麼變,她只管伺候著就好。
第5章 李玄霜。
青玉很快回來,還帶回了席初要的丹藥。丹藥是用韓月歌的血煉成的,草木修出人形後,血是精華所在,用韓月歌的血入藥,能暫時壓制住李玄霜體內的鬼氣。
「殿下。」青玉呈上丹丸。
席初道:「餵她服下。」
孫嬤嬤得了命令,從青玉手中接過瓷瓶,倒出丹丸,遞到李玄霜面前:「姑娘,服藥吧。」
李玄霜沒有反應。
孫嬤嬤勸道:「姑娘,傷勢要緊,您這樣耗著,身子吃不消。」
李玄霜冷冷笑著:「席初,你這魔頭,當初滅我大周,屠我李氏子孫,今日又何苦假惺惺的。要麼殺了我,要麼放我走,我是寧死也不肯受你恩惠的。」
「姑娘,萬不可這樣胡說。」孫嬤嬤聽她大罵席初,連忙道,「太子殿下不顧安危,為您獨闖鬼界,將您救了回來,這份恩寵是天下獨一份的,殿下將姑娘放在心尖上,怎麼捨得動姑娘一根汗毛。」
李玄霜閉上眼睛,眼角淌著晶瑩的淚痕。
「今日跪在殿內的,共有十五人,你一日不肯服藥,他們便跪在這裡一日,十日不肯服藥,他們便跪在這裡十日。你一直不肯服藥,他們就一直跪下去,跪到膝蓋爛了,也不會起來。」席初沉著臉,但未見怒色,只是用陰惻惻的聲音警告著。
李玄霜的身體不可察覺地僵了一下。
孫嬤嬤趁機道:「姑娘,您不肯服藥,惹得殿下不高興,屋裡伺候的奴僕也要跟著受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您比誰都清楚,您不為自己的身子著想,也要替伺候您的人想一想。」
聞言,李玄霜眼淚淌得更凶,抬手,從孫嬤嬤手上接了丹丸,掀開面紗,放入口中。
孫嬤嬤笑道:「這就對了,這丹藥可是取那七葉靈犀草的血煉出來的,凡人吃了,能長生不老,修仙的人吃了,可永葆容顏青春。有殿下在,姑娘的傷定會好的,姑娘被毀的臉,殿下也有法子修復,還請姑娘放寬心,好好留在雲上天宮,莫再惹殿下生氣了。」
李玄霜猛地坐起,臉色微變:「取誰的血?」
孫嬤嬤自知失言,不敢再說。
「席初,你說,取了誰的血?」李玄霜看向席初,肩膀小幅度地抖動著,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
席初並未作答,冷漠地丟下一句「好好照顧她」,便拂袖轉身,離開了銷魂殿。
席初一走,除了在銷魂殿伺候的,其他人也跟著走了。
李玄霜問孫嬤嬤,究竟是取了誰的血,任她如何追問,孫嬤嬤和殿內的奴僕自始至終不肯答上一句。
李玄霜眼中露出疲憊之色,叫她們都退下了。
片刻後,寢殿大門合起,剩下李玄霜一人坐在床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