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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來本是打算帶你走的。」薄霆果然將話題從韓月歌轉移到她身上。
李玄霜苦笑了一聲,面紗掩去她的半張臉,看不清她唇角勾起的弧度。
她輕聲嘆息:「薄公子的好意,玄霜心領了,只是玄霜與席初之間還有未了斷的恩怨,是斷斷不能離開的。」
李玄霜與席初之間的仇怨,無非是兩百多年前大周李氏的滅門之仇,薄霆比誰都清楚,這是長樂公主李玄霜永遠無法解開的心結。
薄霆將目光從韓月歌的臉上移開,突然想起那日他費盡千辛萬苦,終於來到碎骨淵下,所見是滿目的斷肢殘骸,唯獨不見了韓月歌的蹤影。
或許是宿命。
他與席初是命定的對手,與他有關係的兩個女人,也與席初有著牽扯不斷的聯繫。
第43章 石頭心捂熱,會滾燙熾烈……
薄霆走後, 李玄霜揮出一道靈力,將翩翩打暈,甩出手中的盤龍鞭, 纏住她的脖子,收緊力道。
翩翩面色隱約泛起青紫。
韓月歌身上被薄霆下了禁制, 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傷害翩翩, 不由怒道:「李玄霜, 你針對的人是我, 何必殃及無辜。」
李玄霜居高臨下, 微微俯身,抬起她的下巴, 細細打量著她的臉,眼中露出痴迷:「你要是消失了,該有多好, 你千不該萬不該回來, 同我爭搶。」
韓月歌的目光凝於她的手背, 她以左手握鞭, 右手捏住她的下巴, 一粒淺色的痣映入韓月歌的眼底。
韓月歌瞳孔微縮:「當日是你將我困在妖鏡里?」
李玄霜沒有否認。
韓月歌盯著她手背上的痣,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的腦海中漸漸匯聚成形。當日,她為掙脫妖鏡的束縛, 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一具皮囊,滿身的靈力,以及所有的記憶。
她丟失的那具皮囊,落在了李玄霜的手裡。
但因她的皮囊是在鏡子裡丟的,所以原本應該在左手背上的那顆痣, 跑到了右手背上。
除非雙生,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就算是雙生,也會有細微的差別。
她和李玄霜,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莫說席初分不清,假如李玄霜的臉沒有毀容,她站在韓月歌的面前,韓月歌也會以為自己是在照鏡子。
「你的這張臉我用得很是稱手。」李玄霜塗著丹寇的指甲在韓月歌的臉上輕輕劃著名,眼底堆著譏誚之色,「我用了許多臉,唯獨你的臉,我最是歡喜。」
原來竟連李玄霜本來的臉都不是她的真正面目!
韓月歌震驚不已,她所讀的書中內容,並未提及此事,面前這個李玄霜,究竟是哪裡來的妖物。
韓月歌忍著一身惡寒,嫌棄道:「有自己的皮囊不用,用別人的臉,你不嫌噁心,我嫌噁心。」
「皮囊?我乃天地間一縷無主孤魂,哪裡有什麼皮囊?」李玄霜似是想起很久遠的事情,雙目遙遙望著天上的明月,「時間久得我已經記不清楚了,依稀記得,我用的第一張臉,是個凡人乞兒,後來又做了富貴人家的小姐,再後來,就成了大周的長樂公主。我一步步往上走,爬的越高越發現,縱使我在仙魔兩域復辟大周王朝,做千古第一女帝,終究不過是他人筆下的玩物。」
韓月歌眸底掀起驚濤駭浪:「你……」
李玄霜知道了,她知道自己只是書中小乾坤里的一個角色。
李玄霜眼神驀地狠厲,捏住她的下巴,眼神變得猙獰起來:「我要你的臉,我還要你的命格!韓月歌,你既做了『韓月歌』,何不順應自己的命運去死呢!」
韓月歌的下巴被她的指甲捏得生疼,她皺著眉頭,腦海轉得飛快:「你既已知道我的命運,就該知道,我不該死在你的手裡,你不能殺我,殺我的,只能是席初。」
李玄霜冷笑:「我當然不會殺你。只要你乖乖做『韓月歌』,你的臉終究會是我的。」
薄霆臨走前在韓月歌身上下的禁制,看似是壓制韓月歌的靈力,其實是在保護韓月歌。
有薄霆的禁制在,李玄霜沒法殺了韓月歌。
現在連薄霆都對她起疑了。
李玄霜心底恨得發苦:「韓月歌,我要你對著心魔起誓,永遠不會對席初說出桃花簪子的秘密,否則我立刻殺了翩翩。」
韓月歌掙扎著去看翩翩,她的靈力都被薄霆封住,自顧無暇,更別說救翩翩了。
翩翩面上的青紫之色越來越明顯。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你若肯送翩翩平安離開,我就對心魔起誓,永遠不主動告訴席初,三百年前那人不是你李玄霜,而是我韓月歌。但你也要對心魔起誓,絕不傷害翩翩。」韓月歌答應得很快,皆因她想過,用這個秘密換翩翩的性命,其實是一樁很划算的買賣。
李玄霜在乎的,恰是她最不在乎的。
一個身份罷了。
她是韓月歌,還是長樂公主,或許對席初和李玄霜來說很重要,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
她來這個世界,是應書中「韓月歌」的情劫。既是情劫,橫生波折是應當的,沒有李玄霜,也會有別人多加阻撓。要是順風順水,她反而要自苦自惱。
再說,席初並非真的喜歡三百年前的長樂公主,即便歡喜過,在黑暗中相伴滋生出來的歡喜也是不純粹的。這樣有條件的歡喜,只有李玄霜這樣的傻子才會緊緊抓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