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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這樣,倒不是不可行。」
韓月歌:「他不是偷了你的東西麼?那東西他喜歡,你又捨得送他,不如就做你的嫁妝,這樣一來,嫁妝也省了。」
說話間,船慢慢靠岸,韓月歌丟了撐杆,跳下船,沖白衣女子伸手,扶著她下船。
她道:「順著這條路往前走,就是真正的鬼界。你先去報上你的名字,登記在冊,領一張身份銘牌。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我相識一場,不如交個朋友,我叫韓月歌,你呢?」
「席初。」
韓月歌點點頭,咕噥道:「姑娘這名字倒是與我認識的一人同音,不知是如何寫法?」
白衣女子握住她的手,冰涼的指尖快速在她掌心劃出兩個字,最後一筆收尾時,韓月歌赫然變了臉色。
因她寫的是「席初」二字。
韓月歌想拔腿就跑,卻發現自己渾身僵住,雙腿仿佛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她瞪大著眼睛,驚恐地看著白衣女子抬起手,從頭頂開始,撕下一張美人皮來。
美人皮下方,是席初的臉。與他畫出來的美人皮相比,這張臉毫不遜色。
膚色冷白,鼻樑高挺,眉如遠山,目若秋波,如果忽略掉右眼那空蕩蕩的眼眶,堪稱完美。立在在忘川河畔,像是被貶謫下來的九天仙君,便是這黃泉的渾濁之氣,也掩不去他渾身的仙氣兒。
席初提著那張美人皮,輕輕一笑:「自打歌兒見了我,就目不轉睛盯著我瞧,看來歌兒對我新畫的這張美人皮,很是滿意。」
韓月歌張了張唇,一個音節都沒從喉嚨里發出。
席初唇邊的笑容愈發美得驚心動魄,他將美人皮投進忘川河中,冰涼的指尖勾起韓月歌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怎麼一句話都不說?方才不是說的很開心麼?現在裝啞巴可是來不及了。」
「殿、殿下。」韓月歌牙齒打顫。
「你剛才替我出的主意,我很是……」
「我瞎說的,殿下別放在心上。」韓月歌打斷席初的話,「還是殿下說得對,當溫柔以待,是為最佳。」
「不,我覺得你的主意很好。」席初摟住韓月歌的腰,將她緩緩放倒在地上,覆身而上。
搖曳的彼岸花叢,掩去二人的身影。
席初散落下來的烏髮,垂瀉而下,披了韓月歌滿肩。
韓月歌眨著眼睛,驚懼道:「殿下莫不是打算在這裡強取豪奪吧?」
席初抬眸瞧了瞧滿目緋紅的花影,以及身邊奔騰而去的忘川河水:「這裡景色別致,不失為風流之處。」
「我覺得還是高床軟枕更適合一點。」韓月歌的臉色隱隱發白,強忍著害怕,吞咽著口水說道。
「你放心,我雖對你恨得牙痒痒,也不急於這一時。我們慢慢來,還有很長時間,凡人的一輩子只有百年,我們做妖魔的,可以活千年、萬年。」席初修長的手指,愛憐地撫過她的面頰,古井般深邃的眸子,映出她緊張的面容。
「那殿下又為何這般?」
「這樣說話更方便些。」席初右手握拳,支在臉側,斜躺在她身邊,剩下的左眼,幽幽地盯著她。
他抬起左臂,指尖划過她的頸側,五指微微合攏,覆住她的脖頸:「歌兒,你知道我平生最討厭什麼嗎?」
韓月歌呼吸一滯,驚呼出聲:「殿下,別殺我。」
「我想要個解釋。歌兒,只要你肯解釋,我就聽。」
韓月歌:「……」這事她沒法解釋啊,就算她再能編故事,也編不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歌兒口口聲聲說愛慕我,果然是假的。」
「不是這樣的,殿下,你聽我說。」韓月歌大腦快速地轉動著,努力調動著情緒,「我、我有難言之隱。」
「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翩翩她、她是我放走的。」韓月歌暗中咬著自己的舌頭,眼眶微濕,「翩翩鑄下大錯,合該受重罰,可她是我在雲上天宮唯一的好友,我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她被殿下處死。我幾番求見殿下不成,就動了不該有的念頭,偷偷放走了翩翩。我怕殿下責罰我,想著先躲一段時間,等殿下氣消了再回去。」
「逃跑時順手剜了我的眼睛?」席初摸著自己空洞的右眼。
這個理由也太過離譜,韓月歌總不能說是剜了他的眼睛留念,方便以後睹物思人罷。
「我怕殿下找到我。」韓月歌知道此事瞞不過,狠下心說出口來,「殿下在我耳後種下追魂咒一事,我早已知道。剜走殿下的右眼,是為了防止殿下利用追魂咒找到我。我心裡很清楚,殿下的氣不消,若是被逮著,我必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誰告訴你追魂咒一事的?」席初了解韓月歌,以韓月歌的見識,是認不出追魂咒的。
「薄霆。」韓月歌心虛。的確是薄霆告訴她的,不過並非主動,是她使了些手段。
席初的身上霎時漫開濃烈的殺意。
韓月歌淚眼婆娑,哆嗦著說道:「殿下的右眼,我原是好好保管著的,後來、後來碰上原本封印在噬魂淵下的那隻惡蛟,被它奪去儲物袋。弄丟殿下的眼睛,是我的錯,就請殿下剜走我的右眼,補償殿下。」
最後一句話,韓月歌幾乎是哭著說出來的。
淒悽慘慘,委委屈屈,像是已經丟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