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
她抖著手抽出纏在腰間的盤龍鞭揮了出去,卻被狼妖一口咬住鞭尾,腦袋揚起,反借著這股力道將她甩了出去。
李玄霜再遭重擊,趴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
狼妖徹底被惹怒,一躍而起,朝著她俯衝而來,約莫是打算利用自己體重的優勢,直接將李玄霜碾成肉餅。
李玄霜目眥欲裂,將手伸入儲物袋中,摸到一張爆裂符。
正當她準備扔出爆裂符時,一道銀光從天而降,將狼妖削成了兩半。
轟然一聲,狼妖的屍體砸落在李玄霜的身側,噴濺出來的血雨淋了李玄霜滿身,濃烈的血腥味在空氣里蔓延。
血點濺入李玄霜的眼底,她眯了眯眼睛,眼前一片血色。
一人翩然立在山巔,自寬大的袖袍中伸出手,掌心向上,斬殺狼妖的劍微微顫動,發出吟嘯之聲,飛回他的掌中。
李玄霜擦掉眼睛裡的血,終於看清那人的模樣:白衣白髮,縹緲絕塵,周身似有仙氣環繞,飄曳的純白衣擺與蒼青色的山巔,勾出天底下最動人心魄的一幅畫面。
自他出現後,瑤山派所有的弟子都在看他,除了李玄霜,不會有人從他的身上聯想到魔這個詞。
「席、席初。」李玄霜失神地喚道。
第71章 「在收回歌兒的身體前,……
距離忘川大戰結束後, 這是李玄霜第一次見到席初。那日席初抱著韓月歌的屍身,踏著滿地血色,離開碎骨淵的背影, 深深地刻入了李玄霜的腦海中。
她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席初癲狂的模樣。
原來矜貴優雅的太子殿下,也會有如此卑微如塵的一天。
席初還劍入鞘, 御風而起,衣袂飄飄地落在李玄霜身前。
李玄霜強撐著一口氣, 從地上爬起來, 恍然記起自己滿身狼狽, 抬起袖子, 擦著臉頰上的血漬。
她忘了,她袖管里也都是血, 臉上的血越擦越多。
連席初都看不下去了,捏了個除塵訣,將她身上的血漬除了個乾乾淨淨。
他溫柔地望著李玄霜這張臉, 仿佛在透過這張臉看另外一個人。倏然, 他注意到了李玄霜發間的簪子, 簪尾一株緋桃灼灼盛放。
「席初, 你的頭髮怎麼會……」李玄霜震驚道。
席初滿頭的烏黑長髮, 不知何時化作無瑕的雪色。蒼冷的白髮, 愈發襯得他清冷出塵。
她記得席初那日離開時,頭髮還好端端的。
席初沒說話, 他眼眸漆黑,瞳孔中映著李玄霜的影子,讓李玄霜想起她住在銷魂殿養傷的那段日子。那時席初待她極好,即便她每日冷面相對,處處與他爭鋒相對, 他也從來不惱。
他無聲地嬌縱著她一切的無理取鬧。
這份獨寵眨眼間就變成了泡沫。
是這張臉。
成也這張臉,敗也這張臉。
李玄霜撫著自己的臉,咬了咬唇瓣。她和韓月歌之間,真正的影子是她。幸好韓月歌已死,這個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這個秘密。死人是爭不過活人的,她相信,席初的傷心只是一時的。
他會很快忘了韓月歌。
李玄霜心念電轉,斂起眼底的陰霾,抬起頭來,眉間堆著清愁,雙目泛起點點清光:「席初,忘川前你的那番話,我……我都聽清楚了,原來是我一直誤會你了,你娶那小仙草不過逢場作戲。你待我至此,我、我……」
她神色激動,一副恨不得將熾烈如火的一顆心剖開給他看的模樣。
當山巔只可仰望不可觸摸的冰雪開始融化,亦是另一種不可言說的風情。
「簪子給我。」然而席初只是漠然地打斷了她的話。
李玄霜微愣,以為他是要查驗桃花簪,拔下簪子,遞入他掌中。
這支桃花簪是真的,她從神女鏡中窺破天機,看到韓月歌與席初共同的夢境,在韓月歌醒過來前,率先取走了簪子。
她借韓月歌的身份,是想騙過天道截走韓月歌的仙緣,如今韓月歌已死,倘若能騙過席初,從席初那裡得到韓月歌的真身,取而代之,不失為一箭雙鵰。
席初握住簪子,指腹輕撫簪身,片刻後,他將簪子納入袖中,眸中的溫柔霎時褪得乾乾淨淨,只剩下滿目的冰冷:「桃花簪已物歸原主,你我之間再無任何關係。」
話音剛落,他揚袖揮出一道氣勁,將瑤山派其餘六人擊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李玄霜大吃一驚:「你!」
席初目中露出血色,屈指一彈,便有一道無形的力量縛住了李玄霜。
李玄霜瞳孔微縮。
眼前的席初眨眼間像換了個人,容貌未變,眉目間卻橫生幾分妖冶,睫如鴉翅,陰森森地壓下來,睇過來的瞬間,眸底殺意翻滾。
「席初,為什麼……」李玄霜動彈不得,神色慌亂地張了張唇。縛住她的力道驟然收緊,擠壓著她的五臟六腑,將她所有的聲音都堵在了胸腔里。
她徒勞地張開嘴,汲取新鮮空氣,維持自己的生命。
席初冷冷地盯著她,雙唇翕動,一張一合,每一個字都如驚雷般砸在她的耳畔:「忘川河畔那日,我知道薄焰挾持的是你。」
李玄霜臉上的面具是他親手所做,他怎麼會認不出來。他看到披上嫁衣的是李玄霜時,心底無奈至極,卻又慶幸地想,跑了好,跑了就不用趟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