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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初是大妖怪, 大妖怪提升法力最快的方法,就是吞噬小妖怪。這樣厲害的妖魔, 和滿山的怨氣,對席初來說是最好的補品。
席初和韓月歌離開趙國,趕往姜國的斷刀門。
斷刀門隱在青山碧水間, 按照人間的說法, 是一處洞天福地, 本該是山花遍野的地方, 此刻被怨氣纏繞, 一路行來, 一隻活物也沒見著。
周遭陰森死寂,好像連風聲都隱匿了。
韓月歌分開枝葉, 見好幾具白骨躺在地上。白骨身上裹著青衣,手中還握著劍,應該是當初斷刀門被滅門的弟子。
韓月歌回頭,方才還走在她身邊的席初,不見了蹤影。
此地發生過兇案, 周遭百姓都已經搬走,無人敢靠近,這些白骨自然沒有人來收斂。
她嘆了口氣,將白骨斂起,挖了個坑,埋入土中,再立一塊無字的木碑。
凡人都講究入土為安,慘死後曝屍荒野之人,死後多半會成為凶靈惡煞。但此地只有濃厚的怨氣,不知是被吞噬了魂魄,還是怨魂被人強行打散。
韓月歌雙手合起,低聲念了一段經文為亡魂超度。
席初回來時,她斂完最後一副白骨,埋入土中。
席初站在她身後,默默看了她半晌,問:「你在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差點叫韓月歌蹦起來。韓月歌拍著胸脯,暗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最近總是被席初嚇一跳,大概因為她對席初存在著點圖謀不軌的心思。
「我挖個坑,將它們都埋了,以免絆到殿下您。」
席初微微蹙眉,顯然不信。
韓月歌:「好吧,我在積德行善,從前教我修煉之人說過,妖靈乃逆天而生,多做善事,積累福澤,也是在修行。」
教韓月歌修煉的,是凌霄閣的薄霆,什麼積德行善,的確是名門正派的作風。
席初對這種修煉法子不置可否。
韓月歌見他雙手背在身後,一副饜足過後的表情,便知他這回將怨氣吸食了個飽,搓著手問道:「殿下可尋到那大妖怪了?」
席初搖頭:「此妖只殺人,不取魄,應是為了寶物而來。」
韓月歌驚訝:「這裡能有什麼寶物?」
人間其實不適合妖魔長待,人間靈氣稀薄,縱使能孕育出精怪,精怪的修為多半淺顯,勉強能維持人形,似席初這種成魔後力量強大的,是因他修煉靠的從來就不是靈氣。
這樣的地方,絕對出不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寶物。寶物和精怪一樣,也要依靠天地造化。
席初未答,抬手化出歲華劍,朝著韓月歌斬下。
這場變故來得猝不及防,韓月歌腦海中一片空白,直直立著,全身的血液好似凝結住,眼底映出歲華蒼冷的劍影。
轟然一聲,韓月歌身後的一棵樹被劈成兩半,傳來少年的慘叫聲。
韓月歌這才回神,轉頭看向身後。少年被削去半個肩膀,跌坐在地上,滿身是血地慘叫著。
「六師弟!」幾個和他身穿同樣服飾的少年衝過來,將他護在身後,怒目而視,「偷襲算什麼本事?」
「這句話應當是我問你們。」歲華發出清越的劍吟,飛回席初的手中。席初垂下寬大的袖擺,手中握著的劍刃,滴著鮮紅溫熱的血珠。
「還不過來。」席初冷斥一聲。
韓月歌如夢初醒,雙腿發軟地奔向席初,藏在他身後。儘管她已明白剛才席初那一劍斬的不是她,攥住石頭心的那股恐懼感依舊遲遲沒有散去。
這些弟子從服飾來看,是駐守在人界的長明派弟子。他們群情激憤地瞪著席初,其中一人運起靈力給方才那位偷襲失敗的弟子止血療傷。
「我就說我的妖司南不會有錯,此魔頭法力高深,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大師兄就在附近,趕緊發訊息向大師兄求助。」年紀最小,手持妖司南的少年大聲喊道。
「擺劍陣。」最為年長的弟子道。
韓月歌擋在席初身前,對眾人道:「那個,先別打,我解釋一下,我們剛來的,此地慘案與我們無關,我們是好人,從不殺生。」
「勿要廢話,妖魔受死!」
席初伸出長臂,一把將韓月歌拎了回來,冷笑一聲:「不想死的,都給我滾。」
一聽到這句話,韓月歌就知道席初發火了,她猶不死心,從席初身後探出腦袋,道:「這位的名頭你們應該聽過,他是魔域的守界人,滄溟山的主人。」
言下之意,打不過的,不想送死,趕緊有多遠跑多遠。
但這些名門正派的弟子,根本聽不進韓月歌的暗示,他們眼中只能看到妖魔。
大戰一觸即發。
席初目光陰沉,提劍踏入陣中:「找死。」
韓月歌不忍再看下去。她往後退了好大一截,找了個地方蹲著,尋思著是想個辦法阻止大戰,還是任由他們打起來自己再撿個漏。
這些長明派的弟子人多,法寶也多,也不一定打不過席初。
如此想著,雙方已經打了起來。長明派的弟子祭完收妖幡後,又祭出縛妖藤。
收妖幡罩住席初周身,縛妖藤纏住他四肢,韓月歌剛覺得有戲,收妖幡和縛妖藤都炸成了碎片。長明派弟子飛出去好幾個,砸在地面上,沒了氣息。
其中一名弟子見狀,從懷中摸出一個銀色的小球,小球落地的瞬間,「啪」地爆開,釋放出白色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