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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可以忘記,但有些債,萬萬不能忘。」
「月姬在外頭欠了很多債?」
「唔。」韓月歌含糊不清地應著,「都怪我這張臉惹出來的禍端。」
要不是她與李玄霜生得相似,薄霆和席初不會拿她當替身,她不做替身,就不會生出那麼多是非。
「我阿娘還說過,美貌是無罪的,要怪就怪世上的男人太過貪婪。」
韓月歌拿起池邊的鏡子,擦著鏡面上的水霧,看向鏡子裡自己的眉眼,喃喃道:「說來也奇怪,我與李玄霜並無血緣關係,怎麼會生得這麼像?」
小艾也嘆道:「是啊,別的仿品,要麼眼睛像,要麼鼻子像,縱使五官不像,遠遠望著背影也像是玄霜仙子,唯獨月姬您和玄霜仙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如若您穿上玄霜仙子的衣裳,怕是連殿下也要被騙過去了。」
韓月歌一怔,腦海中快速划過什麼:「你說什麼?」
小艾茫然。
「你說我和李玄霜一模一樣,連席初都能騙過去?」韓月歌「哈」的一聲笑出來,臉上俱是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小艾聽得一頭霧水:「月姬明白了什麼?」
「他從未對我說過,我是她的替身,他根本就沒拿我當她的替身。」
她是李玄霜的替身,是她偷偷瞧了席初收藏的畫,自個兒以為是李玄霜的替身。
她發現自己是李玄霜的替身後,並未找席初大哭大鬧,反而平靜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是替身的這件事。
當替身嘛,一回生,二回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比起席初拿她當替身,更讓她吃驚的是薄霆拿她當替身,這兩件事同時血淋淋地剖開在她面前,席初拿她當替身就輕輕地揭過了。
她入雲上天宮的初衷就是依附席初的力量,躲避凌霄閣的追殺,席初是真愛她,還是愛屋及烏,只因她長得像李玄霜愛她,對她來說,沒什麼區別,只要他肯用他的力量庇護她,給她提供她想要的就行。
自始至終席初都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在席初心裡,她就是李玄霜。或者確切地來說,是失憶後的李玄霜。
他們兩個,一個以為自己帶回來的是心上人,一個不動聲色的背地裡履行著替身的義務,都十分默契的沒有提這件事,居然相安無事的朝夕相對了半年。
直到侍寢那日,真正的李玄霜回來了,席初才知道自己被騙了,她根本不是李玄霜!
一直溫柔相待的是個山寨貨,他自然雷霆震怒,怕是他以為,自己就是個媚寵的心機小妖,故意扮成李玄霜接近他,有所圖謀。
因她化形以來,薄霆就拿她當李玄霜的影子教導,她的一舉一動里都有李玄霜的痕跡,這些痕跡看起來是那麼刻意,那麼充滿著「陰謀」的氣息。
難怪當日席初發現認錯人後,看她的眼神,隱隱壓抑著殺意。
韓月歌心有餘悸。
她是在席初的手底下死裡逃生了一回。
第21章 「破解之法就藏在施咒者……
韓月歌全神沉浸在回憶中,望著裊裊騰騰的水霧發呆。
小艾突然「咦」了一聲。
韓月歌回神:「怎麼了?」
「月姬耳後有個奇怪的符號。」小艾撥著韓月歌耳後的碎發。
垂簾的另一端,被韓月歌放在桌子上的銀色戒指,騰起一縷白煙,白煙化成個翩翩少年。
少年拉了把椅子,懶洋洋地坐下,沒骨頭似的,歪著腦袋看映在帘子上的剪影,嘴角掛著一抹邪笑,似是在等著看好戲。
小艾舉起鏡子,照出韓月歌耳後的圖案。
韓月歌皺眉:「這是什麼?」
白少淵嘴角的笑容消失,他忘了韓月歌連咒文都不會畫,怎麼會認得追魂咒這樣的高級咒術。
「像是咒文之類的東西。」小艾道。
「拿筆來。」韓月歌道。
小艾取來筆和紙,照著符文的樣子,臨摹了一個。韓月歌從水池中起身,套上衣裳。
掀開帘子,見白少淵坐在椅子上,她拿著紙遞給白少淵,問:「可認得這個?」
白少淵話到了嘴邊,搖頭:「不認識。」
追魂咒這種高級咒語世上會的沒幾個,他要是認識,豈不是暴露他的身份。
韓月歌對著燈燭,看著紙上的咒文。
小艾將首飾一件件重新往她身上戴,拿起戒指套上她的手指時,她取下戒指,交給小艾,低聲道:「將此物丟到楚猶憐的門前,別叫她察覺了,也別叫其他人看見了。」
小艾也不問為何,總之在她的心裡,月姬做什麼都是對的,她拿著戒指出了寒桐殿。
白少淵盯著韓月歌的面容:「你肯定又在使壞。」
「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罷了。」韓月歌毫無愧疚。
逃出誅妖刑台後,為了躲避追殺,她和蘇璽分道揚鑣。那枚戒指是蘇璽臨走前給她的,的確是一件寶物,如若楚猶憐不貪心,就不會惹禍上身。
白少淵翻著桌上堆疊的摺子:「咱們今日一本都沒賣出,怕是又要挨餓了。」
「明日我去一趟書坊。」韓月歌不覺得可惜,這本摺子多虧沒賣出去,故事裡世子的身世多少有點薄家的影子,要是落到薄霆的手裡,他定會發現端倪。
當年薄家能得到凌霄閣,背地裡使的手段,已經成了凌霄閣的秘聞。既是秘聞,就沒能逃過韓月歌的耳朵,韓月歌是這天上地下最八卦的妖精,她聽的八卦故事串起來,能繞整個滄溟山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