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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初提劍緩步朝著韓月歌走來。
韓月歌望著他眸中的血光,張開雙臂,擋在翩翩身前,面頰上泛著一股兇狠之色:「席初,你站住!我不許你動翩翩。」
「你在乎翩翩,在乎蘇璽,在乎白少淵,可曾在乎過我?」席初一字一句,每一個音節都似含著血腥氣,聲音喑啞難聽,刺得韓月歌耳膜隱約泛起痛意。
他突然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都堆著笑意,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他抬手摘下束髮的玉冠,長發披散下來的瞬間,幻象消失,髮絲以肉眼可見地速度一寸寸泛起雪色。
不過眨眼間,白得驚心動魄的三千髮絲,化作這殿內最蒼冷的顏色,倏然映入韓月歌的眼底。
韓月歌神色駭然:「你、你的頭髮怎麼都、都白了。」
「歌兒,我至今才發現,你終究是沒有心的,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你在我身邊就好。」席初低聲喃喃,唇畔猶含著一抹嗜血的笑容,像是說給韓月歌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歲華劍隱於他的掌中,席初五指張開,朝韓月歌推出了一掌。韓月歌又驚又懼,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凍結了,根本避無可避。
那一掌並不重,韓月歌甚至感覺不到疼。
她只感覺到了一股寒氣注入她的丹田中,她所有的力量便被這股寒氣封印在丹田內。不等她運功驅散寒氣,無形的力道鎖住了她的身體,帶著她騰空而起,往席初的身邊飛去。
席初抬手抱住她,手臂箍住她的腰身,他的動作透著難以言喻的溫柔,看著她的雙眸依舊流淌著濃郁的血色,其間的戾氣和殺意漸漸淡去,反而添了些繾綣。
他將韓月歌攬入懷中。
韓月歌渾身沒有力氣,緊貼在他懷中,雙腿虛軟,若非他抱著她的腰,她已經化作一灘爛泥,倒在了地上。
她的耳朵貼著席初的胸膛,從那裡傳來擂鼓般的聲音,席初說,那是他的心跳聲。他所有失了節奏的心跳,都是因她而起。
韓月歌勉力抬起眼睛,望向翩翩。
翩翩倒在地上,四肢似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縛住,動彈不得。她的面上露出痛苦,面頰泛著雪一樣的蒼白。
席初再次抬起手。
「別、別傷害翩翩。」韓月歌掙扎著說道,聲音不似先前堅定,低聲下氣了起來,「求你,席初。」
席初的掌中亮起白光,那白光凝成一道光柱,衝著翩翩而去。
「不要!」韓月歌眼中泛起驚恐,悽厲地喊道。
「翩翩。」葉青璃拼著最後一口氣,掙扎著撿起地上的劍,神色癲狂地奔向翩翩。走了兩步,撲通跪倒在地,喉中湧出一大口血,那血順著唇角蜿蜒流淌,觸目驚心。
他趴在血泊中,眼神絕望。
白光注入翩翩身體的瞬間,韓月歌眼角含淚,不忍地閉上眼睛。
她等了半天,沒有等到翩翩的慘呼,睜開眼眸,看了過去。白光依舊籠著翩翩,翩翩臉上的痛苦逐漸消失,蒼白的面頰一點點恢復紅潤。
葉青璃停下了掙扎,手中劍「咣當」一聲落在地上,雙眸愕然地看向席初。
待翩翩的臉色完全恢復紅潤,席初收了靈力,隱約有什麼東西從翩翩身上掙扎而出,化作一縷微光,朝著殿外竄去。
席初長袖輕揮,歲華劍如流星般從袖中射出,穿過那縷微光。
光芒轟然散開,消失了蹤影。
遠在千萬里之外的凌霄閣內,薄焰盤腿坐在榻上,忽然「哇」的吐出一口腥紅的血沫。
「阿焰!」推門而入的薄霆臉色驟變,運起靈力護住了他的心脈。
薄焰的意識從翩翩的身體中脫離後,翩翩慢慢恢復了神志,眼見葉青璃倒在地上,她連忙奔了過去,將葉青璃扶起:「葉大哥,你沒事吧?」
「我無事。」葉青璃搖頭,冰雪般的眸子裡露出關切之意,「你呢?」
「我沒事,孩子也沒事。」翩翩撫了撫肚子。
聽到翩翩和孩子都沒事,韓月歌懸著的一顆石頭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
這下她應該擔心自己了。
她這會兒還被席初鉗制在懷裡。
而席初正處於發瘋的邊緣。
她先前聽聞白少淵已死,傷心之下,難免行事衝動,這時冷靜下來,望著眼前白髮紅眸的席初,深知自己處境的危險。
剛將眼珠子轉了轉,欲開口哄席初鬆手,後頸一麻,韓月歌眼前黑了黑,栽倒在席初懷中。
席初收回手,垂眸,眼中俱是憐意,小心翼翼將她橫抱在懷中,抬步離開。
「太子殿下。」翩翩叫住他。
席初停下腳步,背對著她,靜待後文。
翩翩道:「你別傷害月歌,她只是不懂,她似乎……天生就缺了情竅。」
不懂感情,不懂怎麼去愛一個人,也不懂如何去回應席初的愛。
她天生就是來克所有愛她之人的。
他們註定得不到她的回應。
就算他們在她面前發瘋發狂,粉身碎骨,她也未必能明白他們的心。
第83章 韓月歌早已慌得面頰雪白……
天幕掛著一輪幽寂的明月, 月色籠罩著被白雪覆蓋的重華殿。
重華殿內,几案上一對紅色的龍鳳喜燭靜靜地燃燒著,紅色的蠟淚順著燭身流淌, 悄無聲息地堆滿托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