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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這麼說定了,陳氏感念顧筱幫忙,碗都不讓她刷,下午沈家人去地里,陳氏利索地把衣服洗了,然後拔了草梗等顧筱教她編籠子。
編蟈蟈籠子不難,要的是耐心和細心,一邊編,一邊調整形狀,還要把頭尾藏乾淨。
顧筱給陳氏示範,「其實跟編竹簍子差不多,一層層往上編就行了。」
陳氏看顧筱編心裡還覺得挺容易的,只不過上手之後就不一樣了,她笨手笨腳的,連底都編不上。
好不容易編好了底,結果這邊縫大那邊縫小,七扭八歪。
陳氏看看自己的又看看顧筱的,「小小……怎麼不一樣啊。」
顧筱第一次編的時候比這個強多了,她安慰道:「……這,第一回 都這樣,熟了就好了。」
陳氏嘆了口氣,熟了要等何年何月去。
顧筱把蟈蟈籠子放籃子裡,「大嫂,賺錢又不只有編蟈蟈籠子一條路子,幹什麼不能賺錢。」
陳氏不識字,嫁到沈家之後生兒育女,跟著周氏打理家務,種地洗衣,縫縫補補,就繡過帕子,可繡活不好,最後不了了之。
陳氏唉聲嘆氣,「賺錢哪兒那麼容易。」
沈大郎打台柜子,也才賺幾十個銅板。
顧筱想起那日見到的小藍衫公子,「嫂子可以打絡子呀。」
論手巧,陳氏比不上她,更比不上做木工的沈大郎,打絡子不難,肯定行。
陳氏眉毛皺在一起,「打絡子?」
顧筱點點頭,「就是把繩子打成結,有同心結,草花結,吉祥結……墜上流蘇可以掛在摺扇團扇上,特別好看。」
沈家只有大蒲扇,陳氏:「這能賣出去嗎?」
顧筱道:「要是不做肯定賣不出去,總得試試嘛。」
陳氏咬咬牙,「那你教嫂子!」
打絡子比編籠子簡單,開始學陳氏用的是麻繩,麻繩比線粗,除了顏色難看,打出來的絡子一點都不差。
「這樣就挺好看的,」陳氏笑著道:「肯定能賣出去。小小啊,嫂子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
顧筱擺擺手,「都是一家人,嫂子要真想謝我,那就幫我一個小忙……大哥做木工剩的邊角料能不能給我?要是有不用的刻刀,也先借我用用。」
陳氏道:「這有什麼不行,那些破木頭又沒用,留著也是當柴燒。」
陳氏把邊角料拿過來,都是些木頭條木頭塊,還是從柴房裡拽出來的。
「刀有些鏽了,小小你將就著用。」
顧筱甜甜一笑,「謝謝嫂嫂。」
陳氏道:「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咱們這不都是為了三郎嗎。」
為了沈羲和?
顧筱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初心,「沒錯!都是為了相公,只要相公能用功讀書考取功名,我做什麼都願意!」
陳氏道:「你這一門心思可都在三郎身上。」
顧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家大門響了。
日薄西山。
兩人忙活了一下午,三月日頭還短,天已經暗了,沈家眾人從地里回來。家裡總共十一畝地,再過幾天,就差不多翻好了。
沈羲和扛著鋤頭,一身粗布短打,袖子挽著,額頭一層亮亮的汗。
沈老爺子咳了一聲,沈大郎沈二郎不約而同地看向沈羲和,打趣之意溢於言表。
沈羲和手微微用力,皺著眉朝顧筱走過去,對著她道:「你跟我進來。」
顧筱臉恍如火燒,她哪裡知道會被這麼多人聽見,這不就是場面話嘛,陳氏都說了她能不說嗎。
顧筱跟著沈羲和進屋,沈羲和把屋門關上。
外面暗,屋裡更暗,沈羲和背著手,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話?」
顧筱破罐子破摔,「心裡話。」
能是什麼話,場面話,假話,還真以為是她的肺腑之言。
沈羲和有些生氣,更多的是無可奈何無話可說,半響,他才道:「……你不知羞嗎?」
為了讓他讀書,做什麼都願意?
沈羲和硬聲道:「謹言慎行,這種話,以後再不許說了,聽見了沒有?」
顧筱抬起頭,沈羲和眼睛是極亮的,少年人板著臉故作老成,背著手訓她,一本正經的。
顧筱道:「知道了。」
沈羲和又道:「在心裡也不許想。」
顧筱:「……嗯,知道了。」
兩人出了屋,沈羲和去前院劈柴,他五日回來一次,家裡能做的活全做了,劈柴挑水,下地燒火,絕不是只會讀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之人。
晚飯是周氏做的,她給沈羲和蒸了一個雞蛋,晚上的粥也比平常濃稠。
她做飯的時候絮絮叨叨,「在書院別省著,也別抄書了,專心功課。」
沈羲和往灶膛里添了一把火,「娘,我心裡有數,抄書能多記一遍,不耽誤。」
沈羲和這回帶了點心回來,對周氏來說最貼心不過,「也別總往家裡帶東西。」
「一包點心,又不貴。」沈羲和抬起頭,輕聲道,「娘……以後還讓大娃給我送飯吧。」
周氏把鍋鏟放下,「小小送飯怎麼不行了?」
沈羲和說不出來,「我……」他只是不喜歡。
周氏還是心疼兒子,「行,等這陣子忙過了,就不讓小小去了。」
可顧筱送頓飯就那麼高興,不讓顧筱去,周氏於心不忍,所以晚飯多給顧筱盛了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