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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親文書?祝家人瘋了?竟然願意?」祝副管家不知道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但大為震撼。只覺得祝家人是瞎了眼才想著和姑娘斷絕關係,旁人要與姑娘攀親還來不及。
他倒不曾覺得祝星簽這文書如刻板思維中那樣離經叛道,反而覺得這實在是好極了。
京中祝家不配做姑娘的親人。
祝星從袖中將文書掏出遞給祝副管家:「是簽了的,也將我從族譜上除名。」
祝副管家喜極而泣:「太好了,姑娘終於同那群蠢貨劃清界限。」他之前心中一直不平靜,總怕姑娘和京中祝家的關係成為她的負累,沒想到姑娘動作如此乾脆利落,一回來直接掏出斷親文書。
日後祝家人後悔想抵賴都沒地方去。文書是他們擬的,手印是他們按的,族譜是他們除的。
怪不得一回京中姑娘直接往祝府去,原來是快刀斬亂麻去了。
祝副管家痛快極了,幾乎想痛飲好酒慶祝一番。他喜滋滋地道:「姑娘,晚飯可否給每人多添一碗水酒。這樣大的好事,該闔府慶賀。」
祝星眼兒彎彎:「祝叔儘管安排,這樣小事,不必問我。」
祝副管家稱是,嘴角一直掛在耳朵根,下都下不去,足見其有多開心。他哼著戲下去吩咐廚房添酒,順便為祝星傳菜。
他堅信姑娘現在只是蟄伏不發,總有一日會大放異彩。到那時,祝家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有眼無珠而痛哭流涕。
儘管那一日還沒到,但祝副管家想想就已經很爽了。
他們將姑娘扔在幽州不管,就活該在接下來人生中的每一日活在悔恨與痛苦之中。
祝星的注意力都到貓身上去,黑貓到現在還是被按下去時的動作一動未動,若不是還有呼吸起伏,她都要以為他出什麼岔子了。
她掐著黑貓前腋下將只抱起,舉至眼前正好平視,就見貓呆呆地看著她,一向人性化的金瞳中只有懵圈,難得傻乎乎的。
「你怎麼了?」咫尺之間,又是蘭花香。
宗豫反應過來,肢體更僵了些。
如今他只是一隻貓,只有被祝星逗弄的能力。他有尖利的爪子,但是爪子永遠不會對她豎起。他不捨得祝星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
祝星似乎發現了什麼,眼中的興味之色越來越濃,強硬地一點點湊近驚慌貓貓頭。
宗豫鼻端的蘭花香越來越濃,貓也越發緊張。
他不清楚她要對一隻貓做什麼。事實上祝星所做的這些對於一隻貓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偏偏宗豫他不是一隻貓。
他是一名正常男人,所以他不能借著貓身肆意占她便宜。他無從反應過來時倒也罷了,能反應過來自然不能讓她得逞。
祝星越靠越近,宗豫越試圖向後躲閃。
奈何她雙手把他鉗製得太死,他退無可退。
於是黑貓急中生智,在他甚至能數清她有多少根睫毛時前腿平舉,肉墊貼在她臉上,不讓她再近前。
祝星將貓放下,黑貓立刻站在她腿上抖了抖毛來緩解尷尬。
宗豫這才有空反應她竟然是簽了斷親文書。而他的想法與祝副管家差不多,京中祝家是怎樣地瞎了眼才願意和祝星斷絕關係。
「小魚像人一般,還知道男女大防。」祝星慢吞吞道。
青椒接話:「小魚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宗豫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懸起來,若無其事地乖巧趴在她腿上,裝聽不懂,心卻如擂鼓撲通跳著。
他生怕祝星下一句直接揭破他和人身之間的關係,甚至想得出少女說話時似笑非笑的模樣。
豫公子也是這般,小魚和他真是一模一樣。
宗豫打了個激靈,察覺到祝星的手慢慢落下來,輕柔地撫摸過貓的後背,帶來過電般的感受。
祝星笑笑:「貓小鬼大。」卻沒再多說什麼,更沒刨根問底小貓為何與別的貓不同。
祝副管家這時候帶人過來上菜,打破室內奇怪的氛圍。
……
「讓他滾!他還有臉過來!讓他滾!」衛夫人失去理智,完全不見優雅。
衛太傅難得苦笑起來,對衛夫人這樣沒有一點辦法。
「將他打出去!」衛夫人咬牙切齒,將筷子拍在桌上。
小廝忙答應道:「是。」
「慢著。」衛湛緩緩開口,語氣溫柔,「娘,讓他進來吧,我許久都沒見過他了。」
小廝看看衛夫人,又看看衛湛,不知所措。
衛太傅悄悄挪凳子向衛夫人坐近了些,低聲道:「湛兒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知道你是為他好,不想他受傷害。但當年之事你我心中都清楚,並不是霍驍之過。這麼多年了,你也不該一直怨恨他。」
衛夫人沉默半晌,徑直站起身離去。
衛太傅對小廝道:「將霍……霍公子迎過來,叫人將這裡收拾乾淨了。」又扭頭對衛湛道,「我去看看你娘,你在這好好同霍驍敘敘舊。」
衛湛頷首,無奈笑笑:「是,母親那邊,就有勞父親多開解開解了。」
衛太傅點頭,又想到兒子看不見,於是答應:「好。」匆匆忙忙出了房間,追妻去了。
桌上的碗碟被麻利地撤下,換上新的桌墊,又擺了花瓶與鮮花。
衛湛看似平靜,只是桌下揪緊的手能證明他並不如表面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