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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通話說得太過流暢,叫人很容易理解她的意思。因此她話音落時,在場眾人便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聽起來是祝清若想害祝星,反倒自食惡果。
房內一陣緘默。
李中書令心中信了大半,卻還要尋祝星話里的疏漏。他不信祝星所言全是實話:「那我兒和女兒又是如何到這房中來的!」
祝星轉頭看向他,抱歉一笑:「我不知呢。」這個「呢」字被她說得格外輕盈,聽來也格外欠揍。
她是不知道李令玉和李二怎麼一齊過來了,雖然要猜也猜得到。
她微微笑:「您為人父,直接問子女不就是?」
然而方才審訊過程中李中書令未問過一次,獨獨在審祝星時才開口。現在被祝星一問,直接尷尬起來。
見李中書令不言,祝星也不咄咄逼人,轉回頭來再度悠然而坐,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到此時事情雖然未完全水落石出,但眾人心中差不多有數,只是不確定那四人有多愚蠢。
「祝清若說了什麼莫名其妙的話?」京兆尹不放過一處細節。
「她說祝家因為她推了妹妹而重罰了她,若不是我,她也不會受罰。」祝星句句屬實,只不過將時間順序打亂,祝清若當時先說的這些話才勸她喝茶。總之祝清若等人看樣子是什麼也沒說的,自由她來說。
但順序不同,則顯得是茶水中有問題,而祝清若以為祝星已中招才放肆說明一切,祝星因此離開便是很順理成章的事。
一切堪稱天衣無縫。
京兆尹聽完她話不語半晌,又顛過來倒過去地將各個細節重新提問,得到的是一樣的答案,可見祝星句句屬實,不然在他狂風驟雨地追問下必然要敗下陣來。
他辦案實在鐵面無私,手段雷厲風行,就連李中書令和馮太子詹事聽完他這一通疾言厲色的審訊也不由得滿頭大汗,覺得呼吸不暢。
然而祝星對答如流,從頭到尾沒有任何磕絆,也沒有任何矛盾之處。
京兆尹挑不出錯,旁聽者也挑不出錯。
李中書令甚至覺得方才京兆尹對剛才那四人實在手下留情,沒有這樣盤問,不然他們哪頂得住這般問訊,必然什麼都要招了。
「暫時押下,傳祝星的兩個丫鬟。」審訊完五人竟然並未結束,京兆尹突然提出要審丫鬟。
李中書令和馮太子詹事徹底服了。京兆尹辦案時的嚴謹程度叫他們為自己一開始以為他會徇私枉法的想法而感到慚愧。
結案時他們也無法產生任何異議,面對這樣嚴厲的辦案過程。
京兆尹非但沒有因為衛夫人而偏袒祝星,甚至奇怪地針對祝星。
從衛夫人不大高興的神色就能看出。
秋月和青椒依次被傳喚。雖都有些緊張,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據實以答,所答之言與祝星所說毫無偏差。
若非人是分開關押又有禁衛軍看管,如此完美的證詞甚至讓人以為是事先串供過。
京兆尹審完祝星的丫鬟,亦不偏頗,將其餘四人的隨侍也召上來審。
過程繁複冗雜,耗時極長,眼見外面天都黑了。
眾人漸漸覺得腹中飢餓,坐在這裡聽審很是煎熬。偏偏京兆尹沒有半分要休息片刻的意思,大有真相不大白不罷休的架勢。
李中書令等人哪受過這樣的罪,已然飢腸轆轆,不住吞咽口水。
衛夫人還好些,記掛著祝星,在家又用了糕點,此時倒沒什麼用飯的胃口。
而審至祝星外四人身邊伺候的丫鬟小廝時,問題便暴露出來了。
那些丫鬟小廝自沒有骨氣藏著掖著,京兆尹多番質問下如竹筒倒豆子般將知道的一概說明。
拼拼湊湊,事情的真相差不多還原。
這是一個害人終害己的故事。
李中書令癱坐在椅子裡直不起腰,此時也顧不得餓,氣得一雙手不斷顫抖。
如此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冤枉的,真是臉大如盆,大不可言!
原本灰溜溜地離開已然是成了全京的笑話,現在還要笑上加笑,讓世人知道李家、馮家以及那位祝三姑娘有多蠢不可言!
四個人算計一個人反而自食惡果,這四個人的腦子是怎樣長的!
祝星當真成了最無辜的那個。
先前去調查祝星所言真偽的那支禁衛軍回來,驗證祝星所言不僅為真,還揪出來了一檔子事。
即祝星頭一次來舞樂坊一無所知,祝清若直接哄她去博弈,心思歹毒叫人膽寒。
旁聽者們一開始還不解哄初次來人博弈是個什麼樣的事,直到京兆尹傳舞樂坊管事親口解釋,眾人才對祝清若的心思有了新的認識。
這是要將祝星害得傾家蕩產!
衛夫人一拍桌子,氣勢十足,柳眉倒豎,怒視祝大老爺:「你們祝家教養出的好女兒!」
祝大老爺只會連連拱手,口中發苦:「衛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待事了結,祝家定當好好管教,叫她不得害人。」祝清若的壞已經超出他的認知範圍,他到如今還遲遲無法接受。
如果說那四人是蠢,整個祝家就全是豬頭了。
他們被祝清若哄騙這麼久,還以為她是個溫柔善良的,這麼多年竟對她的真面目一無所知!
想想無論是他還是祝大夫人平日閒談起家中女兒們時總要感嘆一聲祝清若這個非親生的比家裡這些親生的還要出色,現在才知道這話有多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