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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看似讓步,實際上於理上搬出周國律例,於情上又說祝縣令也是被余家所害,進一步拔高在場百姓對余家的憤恨。
以民怨裹挾官府不得不妥協。
偏偏她又一副弱者姿態。在場所有人,哪怕是官差也不覺得她有什麼不對。
官差們慚愧起來。祝大人都被余富人害了,他們還在這裡因為余婧茹是貴女而不敢責罰。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為首的官差看著地上的余婧茹道:「帶走。」又對祝星道,「祝姑娘,某會依法處置,請祝姑娘放心。」
祝星欠身:「有大人這樣秉公執法的人,實在是國之幸事。」一頂高帽送上。
地上的余婧茹哭鬧著掙扎,卻不敵官差。
余家馬車和馬夫也被一併帶走。
第19章 示範
「星姐姐,你好厲害!」祝清歡瞠目結舌,「余婧茹平常都很囂張的,現在竟然被官差抓走了!」
祝清縈眼睛亮亮地看著祝星:「姐姐厲害!」
祝星已經摘了冪籬,一張小臉有些蒼白。聽到祝清歡誇她,她的眼中瞬間浮上欣喜,有些赧然地道:「是大人們不偏私。」
她忽地劇烈咳嗽起來,瘦削單薄的身姿十分柔弱。
祝清歡和祝清縈便想著星姐姐可真好,明明是這麼柔弱無害,卻為了她們和那樣歹毒的余婧茹理論。
還好她們廣陽縣政治清明,沒讓星姐姐受委屈。
祝清嘉已經抿了頭髮擔憂地坐在那裡看著祝星。
祝星用手語比劃:「大姐姐,你還好嗎?」
祝清嘉扯起唇角,比劃,表示自己沒事。
只是舉手投足間動作卻不那麼流暢。
祝星瞭然,點了頭坐回去。
祝清縈和祝清歡便擠著她坐,崇拜極了的模樣問東問西。
祝星含笑,有問必答。
馬車繼續向著醫館去。
經這麼一耽擱,到醫館時已經是晌午。
醫館中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馬車在醫館門口停下,四人帶著冪籬下車。
這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目。
這個時候稍微有些身份的貴女出門在外怕人唐突都會帶著冪籬。昨日祝星出門出的急加上夜裡人並不多,因而沒戴。
醫童在前方引路。
繞過熙熙攘攘的大堂,打了第二層帘子,便到了滿是葡萄藤的小院中。可惜是冬日,原院子中的葡地搭在架子上。倒也別有一番頹喪的美。
從院中可見後堂一張半舊的木門緊緊閉著,牆面也是黃白之色,看起來很有年頭。
醫童帶著幾人穿過院子,開門進了後堂。
一進房門幾人就被這毫無裝潢的內里震了一震。
房中的裝潢堪稱粗陋。沒有任何遮掩和隔斷,從東到西排開四張大床,床前稍遠處擺放著炭火盆。房間的西北角有架木櫃,木柜上擺放著各類古籍。木櫃旁是一張矮榻,矮榻上是一方小几。
祝縣令躺在從東往西數的第二張床上,床邊幾張小板凳上坐著兩個小廝隨時聽候吩咐。
祝縣令雙眸似閉非閉,聽著動靜才慢慢睜開雙眸。雖然他睜眼的動作很是費勁,但一雙眼卻並不渾濁,看樣子沒什麼大礙。
祝清嘉三姐妹見著父親如此蒼白憔悴,摘了冪籬幾步過去湊在床前噓寒問暖。
祝縣令此時張口還費勁,耐心地聽著女兒們七嘴八舌,很是欣慰。
人啊,活著就好,比什麼都好。尤其是對於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來說。
祝縣令瞧完三個女兒,目光落在稍遠處的祝星身上。
祝星對人的目光很是敏銳。她本在辨認書柜上那些泛黃古籍上的字樣,在祝縣令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便立刻轉回了頭,換上一副弱柳扶風的情態。
她怯怯地走過去,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喚了一聲:「叔父。」
祝縣令含混不清地說了句話。
祝清縈沒聽清:「父親在說什麼?」
祝星卻微笑著道:「叔父客氣,您儘快養好身子才好。」
祝縣令沒再說話,一雙眼中滿是感激和欣慰。
她不再開口,祝清歡和祝清縈又開始說話。祝清嘉雖然不能言語,但也安靜地趴在床頭守著父親。
祝星識趣地降低存在感,由著祝清縈絮絮地同祝縣令說話。
祝清縈雖然一直堅強地沒哭,心中卻害怕極了。這時候見父親沒事,她的話匣子便打開了說個沒完。
門再度被打開,周郎中領著祝長弘進來。
祝長弘和幾位妹妹見了禮便直奔祝縣令床前,噓寒問暖。
祝星趁著這個時候站起來,向著門口的周郎中走去。
周郎中正在打量著祝星,見她過來,頗有些偷窺被抓包的尷尬,老人家一時間手腳不知道該往哪擺。
祝星視若無睹,朝著周郎中行了個禮:「周郎中好。」
周郎中忙還禮,有些拘謹地搓了搓自己的衣角:「祝姑娘好。」
祝星打破尷尬,笑意嫣然:「您這兒有跌打的藥酒麼?我需要些。」
「有,你隨我來。」
房內祝家人其樂融融,祝星腳步輕悄地隨著周郎中離去。雖然有人發現,但也沒人去攔一攔問,都覺得祝星自有成算。
二人向著大堂去。
祝星一面走一面道:「叔父今兒看上去好了許多,都是您的功勞,多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