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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你把祝家毀了!」語氣不如第一次那樣激烈,仍然滿含怨懟。
出了李府不遠,路邊便停著馬車。
花椒看了眼身後喋喋不休的祝清若,望向祝星尋求意見。
祝星輕輕頷首:「無妨,去吧。」
花椒便去馬車處,裝著與人交涉的模樣。
這是祝副管家早已安排好的馬車,因著祝星提前吩咐她今日赴宴會早早出來。
有祝清若在,她們不好直接上馬車,於是做出花椒雇馬車的戲來糊弄祝清若。
見那野蠻丫鬟暫時離開,祝清若膽子大了些,繼續道:「你將祝家毀了,讓祝家成了整個京中的笑柄,老太爺不會饒了你的。」
祝星一動不動,隔著冪籬,祝清若也不知她聽進去了沒有,但習慣了她這樣愛答不理,所以接著道:「我不知你如今怎麼想的,哥哥們的前途,姐妹們的婚嫁都要拜你所賜淪落到極糟糕的地步,你可有半分愧疚?」
祝清若字字泣血,指控祝星,似乎已經看到祝家垮塌的悲慘前路。
祝星終於偏過頭來,淡淡問道:「你瘋了?」
祝清若如鯁在喉,被瘋子惡人先告狀,默然無語。
「祝家現在倒了?」祝星又問。
祝清若立刻接話:「現在雖不曾倒,但你今日所作所為傳開,祝家便倒了,不過是早晚之分。」
祝星問:「我今日做什麼了?」
祝清若抿唇:「你作打油詩,還讓李家沒臉。李家人會報復我們祝家的。」
祝星淡然:「你同李令玉串通,逼我參加書畫會。我已然先說過自己並不會作詩畫畫,你自找的。況且我只是將李令玉所作所為點出,怎麼是我給她沒臉?她若不做這些,我也無法給她沒臉。我按著你們說的做,現在又怪我這麼做,好奇怪。」
祝清若心知祝星所言沒錯,是她們先招惹的祝星,仍舊心有不甘:「李家家大業大,大伯父甚至可能因此丟了烏紗,屆時祝家便完了。」
祝家都要完了,祝清若也不願再與祝星虛與委蛇,沒裝出之前那副我見尤憐的模樣,也沒否認祝星說的那些,只想找祝星要個說法。
祝星不解:「與我何干?」
祝清若不可思議:「這可是你的母家!」
「我是養女。」祝星似笑非笑。
祝清若的臉色瞬間灰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
在養女之事上祝家上下所有人都對不住祝星,也包括她祝清若在內。
馬車過來,花椒和駕車的車夫一道坐在馬車前室。車夫是護衛隊中的一名護衛,划拳贏了所有人才贏來接姑娘的機會。
「你要回去麼?」祝星不咸不淡地問。
祝清若想想李府到祝府長長一段路,還是忍氣吞聲,點了點頭,同祝星一道上了馬車。這樣低廉普通的馬車並不像李家的馬車那樣高大,不用馬凳也上得來。
「老太爺還有父親母親,大伯父大伯母都不會輕饒你。」祝清若也不知道自己在發泄些什麼,她想將祝星臉上無波無瀾的面具撕下。
「你不說,他們就不知道。」祝星微笑,刻意提醒祝清若別忘了告狀。
祝清若悄悄攥緊了膝上的裙子,默不作聲,她到府上就去告訴老太爺今日發生之事,讓祝星吃不了兜著走。
馬車一路向西,在祝府門前停下。
祝星徑直回了蘼蕪院休息,順便讓花椒將剩下的東西整理好,給足祝清若告狀的時間。
祝清若不負她所望,一入門直接奔著老太爺那裡去。
平日裡她為了討好老太爺費盡心思,在老太爺面前尚算得上能說上一句話的。
今日她與祝星去為李令玉過生辰,老太爺同樣是知道的。聽聞祝清若急急忙忙回來求見他,他右眼直跳,總覺得大事不妙,讓人進來。
祝清若一入房門便噙著淚,見了老太爺後做出一副罪該萬死的可憐模樣盈盈下拜:「老太爺,我沒看好星姑娘,鑄成大錯,還請您罰我。」
老太爺心中不祥預感成真,只是不知道祝星究竟做了什麼,強忍著心跳過速問:「她做什麼了!」
祝清若看似為老太爺的身體著想,咬了咬唇不知道當不當說。
看出她猶豫,老太爺疾言厲色:「你快說,她做什麼了!」
祝清若調動夠了老太爺的情緒,才帶著哭腔將祝星如何得罪李家之事以及在書畫會上怎麼丟人現眼並且養女身份暴露之事講明,刻意省略是她們先刁難祝星。
祝老太爺聽完呼吸一陣急促,胸口像破舊的風箱發出「嗬嗬」聲。
伺候祝老太爺的小廝忙將人扶著平躺,又是撫胸順氣又是按壓的,老太爺才緩過來氣,只是一張臉灰撲撲的,駭人極了,也不知是身體不好還是被祝星氣的。
祝清若湊到床頭,關切問道:「您還好嗎?」
老太爺話都說不出,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祝清若又有些怕了。萬一她說的這些將老太爺直接氣死,那是誰之過?
床上的祝老太爺緩了好一陣子,氣息才漸漸平靜下來。只聽他能開口時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將大老爺二老爺和大夫人二夫人都叫來,還有那個逆女,一同叫來!」
伺候的小廝稱是,忙去叫人。好在今日祝大老爺休沐,正好在府上休息。
祝清若見老太爺沒被氣死才長出口氣,胸腔里的報復之火熊熊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