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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這才看清她的模樣。
月宮神女,嫦娥在世。
然後一轉眼便被她腰上的面具嚇得清醒。
什麼神女!分明是妖怪!哪個仙女戴鬼面玩的?
祝星遙望地上的祝二老爺,抱貓行了一禮:「父親。」
還好,還好不是戴著面具這麼叫他,祝二老爺勉強能接受。
祝二老爺腦海中一團漿糊,壓根兒不知道做何反應,看著祝星說不出話。
他一時想著原來傻子也是能好好說話的,一時又想她可能不是傻子,一時又不知眼下複雜的場景該如何處理,一團亂麻。
「父親怎麼不說話?」祝星好奇地問。
祝二老爺本要脫口而出「我不是你父親」來反駁她,但對上少女那雙含著笑的眼他突然慫了。
他害怕了。
「二老爺應該是見了姑娘歡喜得說不出來話了。」青椒故意歪曲事實。
祝星故作開心:「是麼?」目光輕飄飄地落在祝二老爺身上。
祝二老爺不敢說「不是」,但也無法違心地說出「是」。他滿心都想從這詭異的院子逃出去,再沐浴更衣焚香拜佛求菩薩保佑。
這進府的哪裡是傻子?分明是祖宗!
「是麼?」祝星眼神微冷,看著他。
「是。」祝二老爺聲如蚊蠅。
一旦和鬼神沾邊,便是最強大的人類也要有所忌憚,更何況祝二老爺遠遠算不上強大。或許出了院子他就不怕祝星了,但此時他怕極了。
傻子不傻,鬼面變神女,只這兩者足以將他嚇得魂不守舍。
祝星笑笑,意味深長:「哥哥方才來我房門前吆喝了一大通話,我清醒不久,不甚了解他話中意味,還請父親解惑。」
祝二老爺一凜,想起花椒剛剛向他們學的話,勉強解釋:「他吃酒吃多了……說胡話呢。」
「喔。」祝星頷首,「雖是暑夏,地上還是寒涼,父親早早接了母親和哥哥回去躺著吧,免得染了風寒。」
祝二老爺鬆一口氣,立刻吩咐:「去……去將二夫人和七公子抬走。」
小廝們從地上掙扎著起來,顫巍巍地挪到花椒腳邊抬人,精神高度緊張,生怕被花椒又一巴掌拍飛。
「我們先走了,不打擾你休息。」一群人將出了院子,祝二老爺匆匆補了一句落荒而逃。
在出院子時他聽到身後幽幽飄來一聲:「真是太可憐了。」
二老爺腳一軟,險些摔倒。
「姑娘。」青椒後知後覺,「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宗豫舔舔爪子在心中接話,她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的?」祝星一臉無辜。
青椒撓了撓頭:「我還以為姑娘預先知道他們要來,所以故意戴著面具嚇唬他們呢,不然也太巧了。」
祝星展顏一笑:「是很巧,我只是突然想玩一玩這個面具。」
宗豫默默吐槽,哪有那麼多突然。
這段時間也夠廚子將飯菜做好。
端菜進來時廚子雙手顫抖,幾次險些端不穩盤子,可見是目睹了院子中一切。
……
翌日大早,便有兩道風言風語在祝府上下蔓延開來。
一是蘼蕪院新搬進來的姑娘是二房的養女,是個傻子;二是蘼蕪院的那位是妖孽變的。
還有一件並非風言風語的實事,祝二夫人和祝七公子齊齊病倒,當夜二房就叫了府上的郎中去看病,聽說二人都是從蘼蕪院中被抬出來的。
「老二,昨夜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如實回答!」祝老太爺病體未愈躺在床上,額頭上還搭著白帕子降溫。
二老爺今日仿佛變了個人,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這一日不到,那個新進府的就能生出這麼多事端,真是和我祝府八字犯沖!」祝老太爺見二兒子不說話,又直抒胸臆。
祝大夫人後怕極了,還好昨兒個她沒得罪那丫鬟,不然今日躺床上的肯定是她!
祝七和祝二肯定就是被打得下不來床!
祝二老爺欲言又止,能把人急壞。
他也不想吊人胃口,實在是昨夜發生之事太過離奇,他不知是真還是做夢,說出來怕人不信。
他自己都不大信。
「你是怎麼了?啞巴了不是?」祝老太爺恨鐵不成鋼,沒想到二兒子不僅做學問上不行,表達能力上也有問題!
「她不是傻子。」祝二老爺開口說了進屋以來的第一句話。
誰不是傻子?
她!
「老二,你也糊塗了,說胡話!」祝大老爺立刻否定,「傻子是管家當年親眼所見,去的那一隊人都能作證,斷不能有假。」
「可是院子裡那個的確不傻。」不僅不傻,還很聰明。
房內所有人都不信祝二老爺的話,除了大夫人。
她想起昨日初見祝星時她一舉一動流暢自如,完全不是遲滯的傻子該有的,心中一下子信了大半。
「傻病是打娘胎裡帶的!哪怕是太醫院的陳端,也治不好傻病!」祝老太爺振振有詞。
「但是院子裡那個她不傻,一點也不傻。」祝二老爺便將昨夜發生的一切一股腦地吐露出來。
所有人聽完皆沉默,未有一人置一詞。
若真如祝二老爺所說,院子裡那位不僅不傻,還聰明漂亮,只是帶著古怪的天真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