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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
御書房中,皇上從勾甲手中拿過密信,看著看著眼窩一熱,竟然當場落下淚來。
祿公公急忙拿帕子遞給皇上:「皇上,您保重龍目,萬萬不可太過哀傷啊!」
皇上一面哭一面抹眼淚:「朕股肱之臣愛子被火活活燒死,朕這顆心如何不痛!湛兒還是文曲星轉世,朕一直等著他眼好了成為我朝重臣,怎就能遭此毒手。朕心甚痛!甚痛啊!」他心中則是萬分平靜,甚至出了口惡氣。
敢忤逆聖意的都該受到懲罰。
還有衛湛,什麼文曲星下凡,他早就看這名頭不滿了。周國唯一的神仙轉世只能是他,他是天子!
祿公公勸:「衛公子如此也是天意,您還肩負著整個社稷,就不要太過傷悲了。」
皇上長吁短嘆:「湛兒也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怎會如此呢!」他說些無意義的悲傷之詞來貓哭耗子假慈悲,裝模作樣讓他獲得了巨大的快感。
祿公公也只勸著皇上切莫傷悲。
皇上裝夠了仁愛,才唉聲嘆氣:「朕日後一定厚待著些衛太尉。」
「皇上仁善。」祿公公拍馬屁。
與此同時,五人一貓到正堂中用飯。
席間,衛太傅道:「明日下朝我就打算將湛兒復明之事公之於眾,順便在望江樓宴請諸位同僚。祝姑娘,你看如何?」
他之所以詢問祝星並不是因為自己沒主見,而是格外尊敬她。明日擺宴,看似是公布衛湛復明,更是為祝星揚名。
揚名之後,祝星在京中就有得忙了。
祝星停箸微笑:「好。」
第187章 他也沒在看書
是日早朝。
昨日下午太傅府上一把火燒得旺盛, 朝中百官各懷心思。
當天街頭巷尾就隱隱有風聲,說走水的是衛家公子衛湛的院子,人已經被燒死了。雖是傳聞, 到底空穴不來風,待看今日衛太傅來時是什麼神色便知大概。
因著早朝是隅中時分開始,大臣們多是辰時便到齊。
衛太傅向來來得不早不晚, 但今天大臣們都很有默契地早到,就顯得衛太傅來得晚了。
他入內時殿中安靜一瞬。
到場文武百官停下竊竊私語, 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聚集於他身上。
衛太傅非但沒如他們所想那樣如喪考妣,悲傷欲絕, 反而滿面紅光,喜氣洋洋。
他本是個內斂性子的人, 大多數時候喜怒不形於色,官員們都極難見他臉色行事, 因為他沒什麼臉色。
如今日這樣歡喜反倒是少見。
難不成昨日燒的不是衛公子那裡?那燒的也是衛家,衛大人無論如何都不應當是一團喜氣的樣子。
總不能是悲傷過度, 精神失常了……
有人試探著上去跟衛太傅打招呼:「衛太傅早啊?」
衛太傅比平日更加平易近人,含笑回應:「早。」
眾人更是一愣。衛太傅看樣子沒什麼大礙,就是單純的心情特別好。平日裡有人跟他打招呼也不見他這樣幾乎稱得上是熱情的回應, 他向來溫和而疏離,與群臣保持距離, 叫人想拉幫結派都不能。如今日這樣笑上一笑,真是少見。
大臣們面上不顯,心中卻琢磨起來, 衛太傅今日怎麼就這樣高興?甚至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好精神。
皇上今日到得也早,和眾大臣們到得早為了探聽衛家消息不同,他是迫不及待用看到衛太傅痛失愛子的可憐模樣。
他甚至做好準備看到衛太傅悲痛之下一夜白頭的可憐模樣, 並打好腹稿來惺惺作態地安慰衛太傅。
多可憐啊,皇上在心中裝模作樣地感嘆一句,滿是自以為勝利者的惡劣想法。
然而他不見衛太傅可憐,更不見白頭。
衛太傅一如既往,恭肅地站在百官之前,與他齊頭而立的是張太宰。
同樣是一品大員,張太宰的名聲便不是很好。但張太宰位高權重,就算有些不好的名聲,那也是旁人眼紅污衊,他是不承認自己犯下過什麼惡事的。
皇上看著衛太傅並無痛色,心中驚異之餘遺憾,只覺得此人城府太深,喜怒不形於色,讓他看熱鬧都不讓他看個盡興。他倒不曾想過衛湛或許並未出事,畢竟昨日暗線向他匯報時是那樣篤定。
哪成想暗線也有失手的一日呢?
他遺憾地上朝,幾乎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衛太傅身上,可惜依舊看不出什麼傷痛之情。
朝會開始,百官啟奏。
衛太傅今日頗得皇上信賴,每有什麼不決之事,皇上都會禮賢下士,問一問衛太傅的主意。
自然,皇上並不是很在乎衛太傅是如何想的,只是想通過多次垂詢逼他說話,好讓他無法專心於故作若無其事,心中防線更容易被擊破,從而崩潰。
那可是衛湛,皇上不信衛太傅就這樣冷血無情。壯年失獨,該有多痛。
只是衛太傅每被提及,都會沉著應答,展示出身為太傅應有的職業素養。
皇上既滿意他對答如流,又想看他失態模樣,一時間心中百轉千回,糾結極了。
衛太傅他怎麼就不失態呢?
縱然衛湛死了,皇上已經算得上對衛家懲罰的滿意。可不曾見到衛太傅對衛湛死訊的反饋,他便不滿意。
午時已到,朝會準時結束。
祿公公拖長腔,在御座旁高唱:「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