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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祝嚴釧的意思,心中微訝之餘又有些無奈的好笑和感動。
「我不是在與你客套,我心中真是這麼想的。」祝嚴釧句句誠懇,「我希望你也能這麼想。譬如今日賀滕與孫躬之事,他們二人本就犯了錯事,已經是階下囚,你完全不必對他們以禮相待。他們中風,那是他們自己造孽,與你無關,你也不要將什麼罪責都往自己肩上扛。更不必說你還對他們賠禮道歉,便是將他們殺了,也有叔父給你遮掩。」
喜公公輕咳一聲。他雖然被這叔侄之情感動,但祝嚴釧如此開口也實在是放肆了些,他需要提點提點。
祝嚴釧補充:「也不是真要你殺人,我知道你善良單純,只會救人。」
祝星點點頭道:「我明白的。」
她是怕把兩個人弄死了叔父無法交代,才下了藥讓他們形若中風,生不如死。下一次她就知道了,反正有叔父撐腰,她弄些讓人腸穿肚爛生不如死的毒藥餵這樣的人吃也沒關係。
祝嚴釧欣慰:「你最聰慧,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祝星認真地抬頭,站起身以禮:「祝星多謝叔父。」
祝嚴釧搖搖頭:「日後不要這麼多禮。」
祝星復又坐下,莞爾一笑:「禮不可廢。」
祝嚴釧瞬間覺得這侄女哪裡不同了,但又說不上具體的,只感覺她更好接近了些,像是個有血有肉的真人。
而不似在廣陽時,就算她時常與祝清嘉她們打成一片,也依然給人一種隨時會乘風歸去的飄忽之感。
祝嚴釧還有話要說,但看到一旁老神在在的喜公公,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一頓飯吃得還算是賓主盡歡。
撤了席,各人被引至早已安排好的客房之中休息。
月至中天,潑墨般地灑了一地銀白。大地明晃晃的,像是白晝。
祝星剛到院子外,就見一片黑蒙蒙中閃爍著兩點璀璨鎏金色。
「小魚。」祝星彎著眼睛笑,雙臂一展。
黑夜中朦朧的影子有了貓的輪廓,黑貓熟練地跳入她的懷中,驕矜地望著她。
哪怕貓不會說話,祝星也能讀出他眼神中的質問。
說好地去哪都帶著他呢?
祝星抱著貓向院子中走去,花椒急匆匆地打開房門,見著祝星歡喜地叫了句:「姑娘!」眼睛一轉又看到她懷中的貓,臉色便是一沉,「你果然偷偷跑了!」
宗豫縮在祝星的懷中高傲地舔爪子,心想你是我手下的暗衛,我還能被你攔著不成。
花椒控訴:「姑娘,他仗著自己長得黑,便躲在各種角落,讓我找他不著,然後趁我不備從房中溜出來。」
祝星點點頭,捏了捏貓耳朵:「還挺聰明。」又淺淺一笑,「不許欺負花椒。」
花椒不服,她才不會被一隻黑貓欺負!只是這貓太過狡猾,很會逃跑。
她在祝星看不見的角度對黑貓揮了揮拳表示警告。
下次姑娘再留他一貓在房中,他可休想逃跑!
宗豫立刻裝出一副受了驚嚇地模樣,縮在祝星的懷中瑟瑟發抖,懼怕地看著花椒。
花椒拳頭都沒來得及收回,被此貓無恥的碰瓷行為驚呆。
祝星順著黑貓的目光看向花椒,只見她元氣滿滿地握著拳頭,其意味不言而喻。
少女唇邊溢出一個淺淺的笑弧:「花椒,你不要嚇唬他。」
花椒感受到被綠茶暗算的有口難言:「姑娘,我不是……」然而她本就不善言辭,更難解釋清楚。
祝星淺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先進去吧。」
花椒鼓了鼓腮,不情不願地進去了。她沒打算揍黑貓的。姑娘那麼喜歡黑貓,姑娘喜歡的東西,她哪怕沒有那麼喜歡,也不會想著去傷害他。
她只是看不慣黑貓如此欠揍。
目送著花椒進門,祝星方低下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黑貓:「如此聰明,可還滿意?」
宗豫瞥她一眼,貓臉上寫滿四個大字「那是自然」。他還沒忘祝星將他扔在房中的事,繼續控訴地看著她,試圖以眼神為她帶來壓力。
祝星食指和中指屈起,彈小貓額頭:「叔父過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宮中之人。馬上就要走了,我不想多生枝節,還望小魚理解。」
宗豫聽到「宮中」二字耳朵一下子支棱起來,這才聽話地趴在祝星手臂上,表示自己理解。
祝星今日心情不錯,迎著春風在院中擼貓。
黑貓突然直起身子看向院外,祝星轉身隨之望去,見祝嚴釧在院外。
祝星抱貓過去,偏頭問:「叔父?」
祝嚴釧喜愛地摸了摸黑貓的圓頭,才說正事:「星姐兒,正好省的人通秉。方才有外人在,有些話我說來不便。」
祝星微笑:「您的意思我明白的,多謝叔父。」
祝嚴釧也笑:「那就好。」他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往京中去?」
祝星毫不隱瞞:「就這幾日,在薛郡耽擱的時間太久,該儘快上路。到時候薛郡還有那幾位想出方子的郎中,還請叔父多多照拂。」
祝嚴釧正色:「這是自然。只是一路上疫情初定,你若上路,還是要多多小心。」
祝星虛心受教:「是。」
祝嚴釧依舊放心不下,提議:「莫若與我一道上京?反正我也要往京城去,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