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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如何?」祝星慢條斯理地問。
「很好……」玫瑰清露清涼爽口,飲完口齒留香,是很好喝。
可重點是姑娘要被祝家的人欺負了,她們還記得初來祝府時一群人祝家上下是什麼態度。現在她們依舊住在最偏遠的蘼蕪院裡,這些人竟然好意思要姑娘的錢。
忒不要臉!
「消消氣。」祝星溫柔笑著,「有時候想法確實都很好,只不過並不是人人都能如願。「她用詞委婉含蓄,要很用心才能聽出來她話中之意。大約是眾人想得很美。
「一會兒讓小廝們將各人的禮物送去。」祝星攪著碗裡的清露含笑道。
青椒似懂非懂祝星的意思,卻還是憤憤的:「他們也配收姑娘的禮物?」
祝星莞爾,眼中蘊藏萬千慈悲,如佛寺中俯瞰紅塵憐憫眾生的菩薩:「禮尚往來,不先送些什麼,坑大家的時候總覺得不安心。」
青椒無腦吹捧:「姑娘就是太善良了。」
花椒跟著點頭。
……
靖王府中,祿公公一推開門便聞到房內濃郁的藥味兒。五感相同,雖是鼻腔聞著藥味兒,他竟然覺得口舌跟著一起發苦。
他在心中道了句造孽,才埋頭入內。
暑夏的房子不通氣,房內空氣自然渾濁無比。不過房內倒很涼爽,堆了許多冰塊。
靖王宗豫站在窗前,窗戶並未打開,隔著窗子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聽聞開門聲他慢悠悠回頭,和煦地看向祿公公,展顏笑開。
「祿公公,您來了。」
祿公公心中既同情又看不起這位羸弱的王爺,還是工工整整地行禮:「奴才見過王爺。」
宗豫有條不紊地上前,彎腰親手將人扶起:「公公不必如此多禮。」聲音清越,是最乖巧的少年郎。
「不敢,不敢,規矩還是要守的。」祿公公說著不敢,卻很滿意宗豫對他尊重有佳的模樣,「咱這次來是通知王爺一聲,還有一月便是皇上的壽誕,皇上特意說了要請您入宮赴宴。這段時間還請您多多保重身子。」
宗豫眉開眼笑:「叔父的壽誕!我該去的。」因為激動他連連咳嗽,嗆得飛了滿面彤雲,「您轉告叔父,請他放心,我會好好保重身體,乖乖吃藥。咳!咳!」
「哎。」祿公公答應,「您這咳嗽可有大礙,我給您倒杯茶去。」
只見宗豫擺了擺手:「不必這麼麻煩,是我聽到叔父壽誕一時激動嗆了風。」
祿公公點點頭,面對這位羸弱的王爺,他時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宗豫很貼心,不讓場面冷下來:「叔父身體可還好?」
祿公公接話:「皇上他身子還算不錯,只是因為前一段時疫之事操心過重,生了不少白髮。」
宗豫疑惑:「時疫?」完美演繹出一個長年累月被拘禁在府上不問世事之人。
祿公公打哈哈:「前段時間各地生了時疫,很危險哩。不過朝中有能人志士為皇上分憂,事情也很快就過去了。」
宗豫意味不明地笑笑:「我身體欠佳不能出府,倒是陰差陽錯地躲過此疫了。」
祿公公附和:「正是呢,皇上都是為了您好啊。」
宗豫微笑:「是呢。」
祿公公看他神情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來,眼前這完全就是一個被囚禁在籠中多時,完全不知世事的單純金絲雀。
他心中也有些感慨,想先皇是多麼英明神武,先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靖王幼時有多聰慧,如今成了這副不識人間疾苦的模樣。
宗豫又和祿公公閒聊幾句,祿公公實在受不了房間裡的藥味兒,找了個藉口離去。
祿公公一離開,宗豫臉上用於營業的假笑放下,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他向後一倒,落在柔軟的羅衾錦被之中,笑彎了眼。
「主子。」零一神出鬼沒,不知何時站在了房中央,「祝姑娘已經安全回府,有窺伺她行蹤者都被解決。」
宗豫擁著錦被埋頭頷首。
零一看著自家主子快樂的模樣,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我今天叫她祝姑娘了。」宗豫分享喜悅,「她還和我說了十五句話!」
零一默然,數得這麼詳盡,您也是費心了。
宗豫這模樣頗有些他小時候的影子,天真爛漫,恣意單純。這模樣也只有他發自內心開心的時候才能見著。
看來是頂喜歡祝姑娘的。
……
二房中,祝二夫人緩緩醒轉,口中喃喃:「我這是在哪?」人雖然醒了,意識還不太清醒。
正伏在桌上養神的祝清若聞言立刻站起,向床慢慢走去,嬌嬌弱弱:「母親終於醒了。」
二夫人雖還沒徹底清醒,一聽到「母親」二字,腦海中登時浮現起那張凶神惡煞赤面獠牙的儺面,立刻撫著心口驚叫起來。
「母親,母親!」祝清若擔心祝二夫人,連聲呼喚。
她越叫,二夫人便嚇得越狠,最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最後還是請了郎中來,說是驚厥過度,扎了好幾針才起來。
二夫人醒來看見眼前的祝清若,神思漸漸回籠,接著又想起祝星那張鬼臉,不由得一顫。
「母親,沒事了,您現在在咱們院子裡。」祝清若哄道,卻不知「母親」二字才是二夫人如今最忌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