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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挪了繡墩出來,祝星便坐在繡墩上看人打掃院子。
一動不動, 很是乖覺。
婆子們一開始覺得這位姑娘內向安靜,打掃著打掃著便發覺出不對勁來。
這姑娘自打坐在這以來一動都沒動過, 便是換個姿勢也沒有!
什麼人會一動不動啊?
婆子們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看著祝星的目光越來越怪異。
「好好打掃!亂看什麼!」青椒嬌呵之下, 婆子們不敢再嚼舌根,飛快地幫著將屋子打掃乾淨後便告退了。
「可算走了。」青椒鬆了口氣, 一直裝出強橫的姿態也累極了。
她望向祝星,猶猶豫豫道:「姑娘別傷心。」
祝星這才搖搖頭:「我不傷心,很有趣。」
「有趣?」青椒疑惑。
「有趣。」祝府有趣, 祝府的人更有趣,作弄起來都很有意思。
青椒不懂,聽祝星是真不傷心, 才稍微放下心來。然而她立刻著眼於當下:「這房子如何住的了人,老舊得很。」
「沒關係。」少女輕柔的聲音似乎帶著軟弱可欺的退讓,「反正在這裡住不了多久。」
青椒愕然,不是都回來了,怎麼會住不了多久?
灑掃的婆子打蘼蕪院中出來,頭也不回地去向大夫人復命,一路上還在討論那位新來的奇怪姑娘。
有收拾院子的時間,祝老太爺這裡也安定下來。
本來唯我獨尊的祝老太爺這時候病怏怏地靠坐在床上,眼都不大張得開。他口中還哼哼唧唧的,左手握在胸口不住地揉著。
大夫人立在床前用眼神監督著嬤嬤餵藥,實際上心中想的都是接下來該如何對待幽州來的那位。
二老爺雙眼發直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比老太爺還要再虛弱三分。
婆子們回來復命,自是不能湊到老太爺面前去的,在外間候著。
祝大夫人悄悄從內室退出,到外面問話:「都已經打理妥當了?」
「已經妥當,院子中還缺些日常用的東西,夫人您看……」婆子試著開口。
祝大夫人一窒,深吸口氣:「隨便去庫房中取些用不上的東西送過去就是。」鄉下來的,又是傻子,有東西用就不錯了。
「哎。」婆子們應下,彼此交換個眼神,知道日後該如何待那位姑娘了。
看大夫人這態度,蘼蕪院那位就不是個重要的,敷衍些罷了。
婆子們打算去庫房取東西送回去,就聽祝大夫人問:「蘼蕪院那個,都做什麼了?」
婆子們臉色頓時變了。
祝大夫人一看這反應就知道自己問對了,面色一肅,催促:「快說!」
「那位什麼也沒做……」婆子們黏黏糊糊地答。
「什麼也沒做?那你們怎麼如此表情?休要矇騙我!」祝大夫人不信,堅信祝星是做了什麼才讓她們如此吞吞吐吐。
「她整整一下午動都沒有動一下。」婆子開口。
祝大夫人也感覺自己眼前一黑,多虧身邊伺候的嬤嬤手快,將她一把扶住。
「一動不動?」
「正是。」
祝大夫人眼前更黑了些。
婆子還嫌不夠,手舞足蹈地道:「一下都沒動過,就像是個假人!」
祝大夫人覺得她也需要郎中。她無比疲憊地張了張口:「下去吧。」擺手的力氣都沒有。
回來的哪裡是人,是他們造的孽啊!早知道就該在當初將傻子扔在荒山野嶺,不然也不會有她今日回來,闔府不得安寧的局面。
大夫人正在心中後悔,大老爺風塵僕僕地趕回來,進門就問:「人呢?」
大夫人答:「老太爺正在床上休息,剛吃了藥。」
祝大老爺搖頭:「我問的不是老爺,是幽州那個。」
「幽州那個……我將她安排去了蘼蕪院。」祝大夫人沉著眉眼,讓人看不出心思。
至於祝大老爺,聽她將人安排去了蘼蕪院,還在腦海里琢磨了一番蘼蕪院是哪道院子。想明白了,他不冷不熱:「就放在那吧先。」他說完又皺眉,「陳端他是不是也在東院住?」
「二人在東院一東一西一南一北,更何況那是個……」祝大夫人並未將「傻子」二字直說出來,「應當也沒什麼影響。」
祝大老爺頓住,復問:「老二和老二媳婦呢?」
「老二媳婦見了幽州來的之後暈過去了,二弟在房內坐著呢。」祝大夫人從沒感覺這麼累過。
「我聽府上說什麼外室外室的,又是怎麼一回事?」祝大老爺不過白日不在家,覺得自己錯過了許多,問個不停。
祝大夫人又將門房誤傳之事道來,還說老太爺知道是幽州來的後急火攻心,人被氣得臥床不起,聽得祝大老爺一愣一愣。
「這都是什麼事啊。」他喃喃道。
祝府向來是最平靜的,哪裡有如此多事端過。如今那人來了還沒有一日,府上就暈的暈,病的病,算什麼事。
「是啊,這都是什麼事。」祝大夫人跟著道。
「老太爺可有說打算?」祝大老爺問。
「喝藥之前說了,讓我去將老二媳婦叫過來一起商量。」祝大夫人後腦勺陣痛起來,「我已經派人去了,很快就能過來。」
話音還未落,祝二夫人被兩個婆子攙著進來,面容憔悴,神情鬱郁,一副沉默寡言的虛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