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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實得不行。
霍驍再氣也被這傻勁兒弄得氣不出來,只好抿著嘴沉默。
瘦猴幾個同樣怏怏不樂,沒了平日裡說笑的輕鬆。
他們是西北軍,以保家衛國為己任,此時此刻卻無能無力,難免傷懷。
「姑娘,莫看了,您心地善良,看了這些總要難受許久。」身為一個合格的「星吹」,祝副管家時時刻刻都在從正面或側面彰顯祝星的菩薩心腸。
祝星轉過身。
眾人雖看不清她面紗下的下半張臉,但只從眉眼來看,便見她長眉微攏,黑亮的眸中蓄了一層薄薄的霧。
她眉心的硃砂痣在她悲憫眉眼的襯托下不顯艷麗,反倒讓人無端想起普度眾生的觀音大士。
觀音大士眉間也是有硃砂的,也是一樣的悲天憫人。
她緩緩開口,聲音平靜,但細聽總能聽出其中的淡淡哀愁:「大人被如此對待,實在是太可憐了。」
祝副管家勸道:「大人是好人,會有好報的,姑娘不要太過難受,傷了自己的身子。」
祝星點點頭,溫和地道:「我會保重,不讓大家擔心。」雖然還是哀愁,她聲音中卻多出了一層淡淡暖意。
眾人又在心中一片哀嚎。
姑娘時時刻刻都這麼體貼!
「祝叔,勞您替我傳句話給侍衛長大人。」祝星望向祝副管家。
祝副管家忙上前:「姑娘請講。」
祝星低聲說了一句。
祝副管家嘆氣,看著祝星頗無奈:「姑娘,又無瓜葛,何必呢?您總是心軟。」
祝星微笑,並不咄咄逼人:「拜託了,祝叔。」
祝副管家樂呵呵地搖頭,十分受用地出去,找了個守在門口的士兵耳語了兩句才回來。
士兵錯愕地看了祝副管家一眼,低著頭去侍衛長那裡。
侍衛長聽罷回頭複雜地看了一眼客棧。
旁人都好奇極了祝星說了什麼,偏她接下來什麼也不說。
唯獨被她抱著的宗豫聽得完全。
「大人若被帶出城,便只有死路一條。」那侍衛長是個愚魯的好人,她不提醒這一句,只怕為了讓江憑活著,侍衛長真能放他們離開。
外面顯然有意拖延時間,半個時辰過去,連個馬匹影子也沒。
「半個時辰已到,馬呢?」面具首領靠著方才囚禁趙顯和灰衣主廚的馬車問。
「找馬哪裡有這麼容易!」侍衛長冷笑,「你再等等。」
「哦,我再等等。」面具首領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只見他轉身走向江憑,一刀扎進他大腿里。
江憑悶哼一聲昏死過去。
「大人!」士兵們齊呼,再看向面具首領均是憤恨不已。
「還要我等麼?」面具首領歪了歪頭,隔著面具,所有人也能讀懂他眼中似笑非笑的促狹,這是對所有人的輕蔑。
「將馬交給他。」侍衛長的聲音微顫,「你將大人還回來,馬就給你。」
「把他給你們,我看起來很像傻子你們才會說出這種話麼?」面具首領很詫異地問,「他給你們了,你們還有什麼顧慮不動手?」
侍衛長被問得啞口無言,卻不讓步:「不放了大人,你們也休想走。」他受了傷,剛才讓郎中草草包紮了一番,這時候還在和黑衣人方爭辯。
面具首領冷笑:「那就讓他陪葬好了。」
侍衛長一改休息前的妥協,絕不鬆口:「不放了大人,你們休想離開!」
雙方陷入僵持。
面具首領望著侍衛長,眯了眯眼:「誰同你說了什麼?讓你改變了態度?」
侍衛長毛骨悚然,卻強硬道:「沒有誰同我說什麼。」
灰衣廚子如夢初醒:「是那個女人!」
趙顯聽灰衣廚子說到「那個女人」時也來了精神,看著侍衛長冷笑:「我以自身敏症裝病就是她看出來的。」
面具首領一言不發,只是看著侍衛長。
侍衛長被他極具壓迫力的眼神看的渾身發毛,汗毛倒豎,咬緊牙關不說話。
「你不知道?那可是江憑的頂頭上司。」灰衣主廚笑了笑。
侍衛長傻眼。
趙顯一愣。
灰衣主廚滔滔不絕:「若不是我心細如髮,還不能發現此事!今日江憑大動干戈搜客棧,那些兵們,唯那女子是從!包括他!」他說著看向侍衛長,「當時你在我房間搜出東西,第一時間便是叫那女子過去,是也不是!」
灰衣主廚實在太氣勢洶洶理直氣壯,一番話將在場所有人都炸了個神智不清。
趙顯開始自我懷疑,千萬個陰謀詭計湧上心頭。或許當日就是二人唱雙簧詐他,實在是狡詐惡徒!
但他又忽然想起祝星為他治病後江憑一系列賞賜。
這二人絕不可能是一夥的。
但是這女子破壞了他的計劃,他不如順水推舟報復一番。因此縱然是想通關鍵,趙顯卻默認了灰衣主廚的話。
侍衛長微張著嘴聽著灰衣主廚在那裡胡說八道,由於太過荒謬,他甚至不知道該從何反駁起來。
「首領,我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了。」趙顯沉吟半晌開口。
「嗯?」面具首領終於出聲。
「既然你們想要江憑,那就用那個女人來換!」趙顯像一條狡猾毒蛇,「用她來交換江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