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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他便知道當年他父母的死自然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當年不是沒有朝臣質疑,但他皇叔卻很大度的容人驗屍,確實是發急病身亡。
所以他皇叔再可疑,但沒有證據,便是清白的。
而宗豫要在十年後查清當年之事,更是難如登天。
他若貿然行動,那便是師出無名。
所以宗豫的境況很是艱難。
他要將一切向祝星言明,免得祝星在不知不覺時越卷越深。她何其無辜,不該和他一同犯險。索性為時未晚,她尚有脫身的機會。
「我心悅你,所以不能讓你與我一般以身犯險。」宗豫脫口而出真心話,說完一張臉爆紅。
他不敢聽祝星的回應,在她尚未反應過來時撒腿就跑。
他跑了。
跑了。
在那之後祝星便沒再見著宗豫本人,倒是黑貓常常伴在她身側。
黑貓常用心虛而期待的目光看著她,偏偏她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淡定模樣,叫黑貓愈加提心弔膽。
祝星實在是被宗豫表明心跡後立刻逃跑的行為氣笑,懶得搭理他,打算晾他幾日讓他好好反省。
黑貓此時便在祝星身邊踱步,完全沒有素日裡得寵被抱的優越。他頗為焦躁不安,知道自己當日的行為很有狗男人中「狗」這一字的氣質。但他又不知如何彌補,因而很是為難。
青椒低頭點著箱子中的玩意兒,神情頗為古怪。
要說,這霍小將軍也是當真不懂女子心思,送來的都是些冷硬的材料。哪有女子會喜歡這樣冷冰冰的硬邦邦的東西。
「姑娘。」青椒一頓,「有張帖子。」
她說著轉身將帖子呈予祝星,一面不忘抱怨:「這霍小將軍也真是的,竟然將帖子放在箱子裡,若是不加以收點,誰知道他遞了帖子來。還有,這帖子也太簡陋了些。」
祝星接過帖子,餘光瞥見黑貓脖子伸得頎長,似乎想盡力看清信紙上寫的什麼。
她微微一笑,將紙展開。
信紙上的字寫得著實平平,且信是未寫完的,一看便不是要送出的模樣,倒像是作者無意間落在箱子裡的。
不過信紙上的內容倒讓她目光一深,若有所思。
黑貓看她發愣,不免討好地扒上她的裙擺,試圖打探消息。
祝星展眉,將信紙疊好收起,垂眸瞥了眼地上的黑貓,似笑非笑地開口:「霍驍在信上說,他要走了。」
黑貓一頓。
青椒驚訝:「走了?他要去哪?」
祝星抿嘴一笑:「自然是從哪來回哪去。」
青椒點點頭,似有所悟:「也對,咱們當時是在半路上遇著霍小將軍的。聽說他是西北霍大將軍的兒子,他應當是要回西北的。」
祝星點點頭:「不錯。」
青椒睜大眼:「他這封信是想讓姑娘去送他麼?」
祝星應聲:「嗯。」
黑貓便更加焦躁起來,不住地看向祝星。
偏偏祝星不賞他一眼,叫他只能幹著急。
青椒倒是幫他將話問完:「姑娘要去送他麼?」
祝星點點頭:「朋友遠行,送一送吧。」
「那我去準備禮物!」青椒對送人禮物一事非常熱衷,興奮地過去找禮物去了。
宗豫又用爪子碰了碰她裙擺。
祝星望他一眼:「怎麼?」
不怎麼,宗豫心說,反正霍驍是要離開的,他一點也不擔心!
與其擔心笨嘴拙舌的霍驍,他還不如提防著衛湛。
……
霍驍與衛湛對坐,二人圍著爐子,爐上掛著鍋子,鍋中高湯滾滾,煮著切好的肉片。
衛湛一手扶袖,一手執筷,在湯中撈起一片肉片到面前小碟中,蘸了蘸料送到口中:「這吃法當真是一絕!你倒是在西北學了好東西。」
「不是從西北學的。」霍驍額頭上沁出些汗珠,唇上帶笑,「是行路時從祝姑娘那裡學的。」
衛湛一頓,嘆口氣道:「你便這麼離去,當真是不打算告訴祝姑娘,與她辭行了?」
霍驍點點頭,不言不語。
「哎,你真是倔。」衛湛不贊成地搖搖頭,「明明那樣喜歡祝姑娘,偏偏要做出一番事業才肯回來看她。」
霍驍哼了一聲:「以她如今在京中的名頭,有哪個配得上她的?我雖被人叫上一聲『霍小將軍』,卻是徒有虛名。論起來我如今卻是也配不上她的。只有在外建功立業,有朝一日配得上她了,我再回宮中尋她。」
衛湛慚愧:「你這樣一說,我倒也不好意思繼續遊手好閒下去。」
霍驍瞥他:「你少纏著她,干自己的正事去。」
「你既然這麼擔心,不若莫要走了。」衛湛笑嘻嘻的,出言留他。
「西北馬上要開戰,此時正是缺人的時候,我豈能在京中養尊處優無所事事?西北我是定要去的。」霍驍正色。
「那你連讓她送一送也不讓,對你自己何其殘忍。」衛湛輕嘆。
「我怕見了她,我便捨不得走了。」霍驍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地答道。
「這話你何不說與祝姑娘聽?」衛湛頓了頓道。
「不說。」霍驍固執極了,「待我功成名就,自會回來向她表明心跡。如今還不是時候。」
衛湛點點頭:「我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