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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的臉上滿是血點子,紅腫發脹,幾乎迫近眼球。
「這……這是……」士兵揭開兜帽的手微微顫抖,只覺得自己的手因為迫近那人跟著一起發熱起來。
「救救我家老爺吧大人!」富商的隨從一把跪了下來,不住地朝著士兵們磕頭,「求求你們,救救我家老爺吧!」
有見多識廣的老兵顫聲開口:「瘟疫!是瘟疫啊!」
抓著人的士兵急忙鬆了手,可是晚了。
他們這才明白這些人為何穿著寬鬆,可是晚了。
「關城門!快!關城門!」老兵高喊。
士兵們緩過神來,開始推起城門,要將城門合上。
城外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穿著寬鬆衣袍之人,見城門要關,他們瘋了似的向城內擠。
士兵們的力氣一時間竟然敵不過這些人的求生欲!
……
「去客棧後湯藥還是要按時喝。」少女露在外的一雙眼瑩潤清亮,像是天上最閃耀的星子,閃爍著名為溫柔的光,「菜肉都要吃,不用花錢,多吃些。」
七十來個病患一同笑了,笑過不知是誰喊著:「一、二、三!」
「三」字話音剛落,七十餘人齊齊跪下,對著祝星磕頭:「多謝祝姑娘救命之恩!」
祝星訝然,而後失笑:「都請起吧,好不容易有了力氣。不需要拜我,這都是我身為醫者該做的。」
「不!」有人說,「薛郡那麼多郎中,只有您和老郎中他們留下來了。誰對咱們好,誰對咱們不好,咱們都知道!祝姑娘肯收留咱們,還親自救咱們,你的恩情,咱們忘不了!」
一群人附和:「祝姑娘的恩情,咱們忘不了!」聲音震天。
第105章 皆為利來,皆為利往……
「嘁,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在這裝模作樣。」當日並未留在縣衙的郎中們隔門聽到街上的喧騰忍不住冷笑,斷定這都是祝星自導自演為了安撫人心用的。
瘟疫怎麼能被治好呢?
「那些人為了名聲不要命, 非要跟著那個祝姑娘,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郎中翹著鬍子,為自己當時離去的決定而感到萬分明智。
「最好都死了。」他頗惡毒地怨念, 「都死了就知道瘟疫的厲害,就明白我當才時是對的了。」自從他從縣衙回來, 雖然不曾面對街坊四鄰,但心中總覺得周圍人對他指指點點, 說他貪生怕死。
事實上並沒有人這麼說他。
危難面前選擇自己並沒有錯。
但他心中像是生了魔障,總感覺有人在背後戳他脊梁骨, 說他不配行醫。
送走了去客棧的病患,祝星看向韓成:「韓成, 隨我走一趟。」
韓成還在腦海中模擬著施針的過程,被祝星這麼一點名, 立刻醒過神來:「是,姑娘。」
馬車向著孫府去。
韓成坐在馬車上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若說一開始他對祝星只是感激,經過瘟疫的洗禮, 他對祝星簡直是要頂禮膜拜,奉若神明。
雖然祝姑娘總說方子是集眾人之力想出來的, 但他們都清楚能治癒瘟疫最大的功臣是誰。
祝姑娘起草方子,傳他們針術,是潑天大的恩情。
面對這樣甚至該被稱為神仙的少女, 韓成不得不緊張。
「祝姑娘,咱們去哪?」他輕聲問,打破車中沉默。
「去孫府。」祝星翻閱著上馬車前祝副管家遞給她的患疫者名冊, 一面答。
「孫府。」韓成恍然大悟,才想起來還有孫府這麼個地方。
孫縣令倒台還不過一周,他覺得在孫府當郎中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畢竟在孫府時他庸庸碌碌,這幾日他才找到身為醫者的意義。
大愛無疆,救死扶傷。
孫府到了。
裡面照舊是如昔的樣子,下人們各司其職。只不過見了祝星,下人們仿佛是見著真正的主子一般,紛紛行禮。
韓成以為自己不是到孫府了,而是到祝府了。
「零七。」韓成聽著祝星叫那帶路的下人笑問,「最近可還好?」
零七穿著孫府的下人裝,舉止也和下人無異:「托姑娘的福,一切都好,手下無一染上疫病。」瘟疫到來,零七的手下不好隱匿。孫府確實變成了祝府,下人們都換成了零七的手下。
真正的下人們被關在府上偏僻的院子裡,等瘟疫過去才放他們出來。
零七糾結了一下,還是不曾把主子將祝姑娘的預防湯劑發放給各處暗衛一事道出。
「賀滕和孫躬。」她神情平靜,一雙眸像是藏著萬千秘密的幽深潭水。
「二人一開始不老實,後面發現不老實也沒用,就老實了。」零七引著二人到院子前,「就在裡面。」而後為二人開了院門。
不過數日,沒了自由、權勢與金錢的供養,賀太守和孫縣令肉眼可見地蒼老下來。
賀太守兩鬢斑白,眼眶凹陷,完全沒有初次見面時運籌帷幄的氣勢。孫縣令則塌肩縮脖,畏葸慌張,聽著聲音像是驚弓之鳥回過頭來。
見著祝星,二人整齊劃一地先是驚訝,而後便怒氣橫生。
「祝姑娘,好久不見啊。」賀太守本躺在躺椅上曬太陽,見著祝星立刻坐起,儘量不露怯。
祝星莞爾:「看來二位過得不錯。」
二人被她噎得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