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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太守……」少女微微歪頭,單純地望著他,「是你什麼人?還有薛郡縣令。」
山賊頭子駭然驚叫。
她果然玄乎,知道的比這些人多許多!果然是這些人的頭目!
山賊咬緊了牙,一字不吐。
他看到眼前少女安靜地看著他,不知是幻覺還是真的,他好像看到她面紗下的唇角向上抬了抬。
「姑娘,把他交給我,我可以讓他說出實話。」霍驍在西北時要時常注意軍中奸細,常常看他爹是如何刑訊盤問,雖不曾親自動手,還是耳濡目染了許多。
「左右一死,你儘管來,不小心殺了我更好!」山賊對著霍驍呸了一口,挑釁極了。
「不必這麼麻煩。」祝星單手托著貓,從腰間取下了掛著的玉飾。
玉是上好的冷玉,只不過墜子只有拇指與食指圈起來半個那麼大,很是玲瓏,在幽夜之中泛著寂寂冷光,長鬚鬚被風吹得微亂。
她將黑貓遞給身後的青椒,不料黑貓直接從她懷中蹦了下去跟在她腳邊。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將玉墜藏入掌心,一步步走向那山賊。
她將藏了墜子的右手一抬,五指一張,玉墜直直落下,卻又沒掉在地上,只是在空中懸著。
原是祝星用手指勾住了它。
山賊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被這突然落下的玉墜吸引了去,雙眼毫無防備地看了過去。
玉墜在山賊頭子眼前有規律地一左一右地擺動著,他的眼不受控制地跟著去左右捕捉這玉墜的影子。
玉墜左右晃動得越來越快。
山賊頭子頭一低,沉沉睡去。
醒著的人幾乎要齊齊驚呼出聲,祝星伸出食指抵在面紗上,眾人又硬生生地將驚呼咽了回去。
祝星從容地將墜子掛回腰上,聲音柔和動聽:「你是什麼人?」讓人情不自禁地卸下心房。
眾人納罕,這山賊不是已經睡著了嗎,如何回話。況且姑娘問的也太直接了,他怎麼可能回答。
「我本是賀滕手下的冀州軍中一員。」山賊頭子突然開口,語氣平和冷靜,完全不是他醒著時那個模樣,驚得眾人的眼珠子險些掉下去。
他還在滔滔不絕地向外抖落:「後我得他之命率軍中士兵在薛郡一帶做流寇來打劫過路之人,以此生財。」
除祝星以外所有人不由得心中生寒,兵為流寇,當地上下沆瀣一氣,百姓如何能過得好!難怪出了濟北官道上的屍體都無人理會!
祝星又問:「為何是薛郡一帶?」
眾人豎起耳朵等他回答。雖不知姑娘究竟如何了這人讓他口吐真言,但現在他們更在意冀州太守做下的惡事。
「薛郡縣令孫躬之妻是賀滕之女,有如此一層關係,在薛郡境內我們如何做惡也不會被抓,自有孫躬來為我們善後。」哪怕是睡著的,語氣也十分得意。
又是一陣惡寒,不止是上層如此,連當地父母官也是作惡的一員。
「做山賊,賺的多麼?」祝星掌心握著冷玉,漫不經心地問。
「比在軍中賺得多多了!孫躬與賀滕有這樣一層關係,薛郡是冀州里最繁華的縣,不少貴人富商都愛在這裡落腳,一出手就有許多收穫!」喜滋滋的。
看來這些年造了不少孽。
「劫下來的東西在何處?」祝星問。
「就在官道西側浩氓山的山洞裡,賀滕每三個月一轉移洞中財物。」不用祝星多問,山賊頭子竹筒倒豆子似的將什麼都說出來了。
「有何證據可證明賀滕孫躬參與此事?」
「浩氓山的山洞中最里地上有塊石頭是機關,轉那塊石頭,山洞最里的石壁會打開,裡面藏著他們二人每次互通的信件,都是我耍了心思留下來的。萬一哪日賀滕做累了用不著我們,也還有個後路。」
「殺過多少人?」祝星意興闌珊,趕了一日的路,有些倦了。
「數不清了!我們出手儘量不留活口,可惜前段時間讓個瘋老頭和護衛跑了。」他語氣中滿是惋惜。
祝星從地上抱起黑貓向著馬車走:「弄醒他吧,今夜不去薛郡,去浩氓山。」
「是。」祝副管家領命。
少女的背影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寂寥,仿佛只要一陣風來,就能夠乘風歸去。
霍驍下意識便追了上去,或許因為她今日又展示出來的神奇能力,他此時此刻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陣沒來由的恐慌。
宗豫在少女的臂彎中打了個哈欠,斜睨了眼跟上來的霍驍。
「怎麼?」三人一貓齊齊看向他。
霍驍被看得立刻不自在起來,心事完全掩藏,硬著頭皮說:「你剛剛怎麼做到讓那人說真話的?」
「小把戲而已。趁他不備且他渾身失衡,整個人自內而外處於極大的不穩定中,我隨意試了試才做到的。」祝星笑笑,「這一招在普通人身上用不了的。」
霍驍本就是想找她說話才追上來的。雖然他對剛剛祝星用出來的那招很感興趣,但她既然親口說了無用,那便一定是無用的。
他已然達成跟她說話的心愿,於是點了點頭「哦」了一聲:「那沒事了。」
祝星對他一禮,做了個「請自便」的手勢,就由花椒扶著上了馬車。
霍驍看著被放下來的馬車帘子悵然若失地站在原地。
瘦猴樂呵呵地跑過來,給了他一胳膊肘問:「爺,祝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