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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封城的關係,城門口附近的街道上聚集了不少人席地休息的人,從上往下看去,黑壓壓的一片。
這些人,不用問,露娜也知道,應該大多都是不湊巧,趕來王城售賣農副產品的周圍莊園的佃戶,平日生活本就拮据的他們自是不會像大多數商人一樣,尋找旅店做落腳點,便也只能在街道旁暫時休息,只等城門重開便立刻趕回家去。
「殿下,您……」這一班守城兵士的隊長,在聽說有獅鷲落在城牆上的時候,便匆匆跑了過來。
可饒是早有準備,當見到露娜個小人兒從獅鷲上翻身而下,身後還跟著個雖然齜牙咧嘴,但氣勢絕對不弱的陌生老頭兒時,他還是有些頭疼,並警惕的把目光落在了安德魯騎士的身上。
接收到年輕兵士的滿懷戒備的打量,安德魯在腰間摸索了一下,便取出了自己的騎士徽章。
同時,露娜也開口安撫道:
「別緊張,這位是安德魯騎士,一會兒還有一位騎士要落在這裡。」
幾乎是露娜前腳才把話說完,後腳鳥人就載著阿道夫落在了城牆之上。
城防兵見獅鷲倒是習以為常,可鳥人這種坐騎他們卻是不常見的,雖然明知比不上獅鷲兇猛,但見到那長相似人的怪異大鳥,城牆上的兵士,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各異的表情。
看著兵士們同樣接受無能,露娜這一瞬心氣倒是平和了不少,幫三人相互做了下介紹後,她便探頭看向了城下的人群,對著兵士隊長道:
「都是佃戶,不容易,讓人多下去走走,見到偷竊,強搶的一律抓起來,非常時候,讓你的人也別留手了。」
「這……」兵士隊長明顯有些遲疑。
「什麼錢能拿,什麼錢不能拿,我想你的騎士長應該明白。告訴他,讓他把我的話通知所有城門。就說我說的,有什麼想法,讓他有能耐找我父王告狀去,若是不敢,就乖乖聽話!要是出了亂子,你們就等著全家都滾去邊城吧!」
露娜看向兵士隊長,眸色就是一厲。
拜這半個夏天在城防處的日曬雨淋所賜,露娜不光是與城防處的工匠和兵士們全都混了個臉熟,更是早就把這幫城防兵和城裡那些坑蒙拐騙的混混之間勾勾搭搭的把戲看了個分明。
平時,她也懶得理會那些小偷小摸的,全當不知道城防這幫傢伙養著偷兒吃大頭的事。
可這會兒正是秋初,大批進城販賣農產品的佃戶就這麼被迫滯留在了城裡,很多人懷裡揣的那點錢財,都是一家幾口,甚至是十幾口人,一冬的嚼用,一個兩個丟錢被搶或許不顯得如何,但人數一多,怕是就要鬧事了。
再加上傑克還被一幫心思叵測的人給綁了,人也不知在王城的哪個犄角旮旯,城中四散的兵士,更是在塞拉斯的高壓下,已經趨於連軸轉。
一邊是頂著上面高壓精疲力竭的兵士,一邊是丟了全家命脈過冬無望的佃戶,露娜是真怕那綁了傑克的人,為了儘快脫身在兩方承受著高壓的人中間煽風點火,藉此衝擊城門。
一旦衝突起來,會是什麼樣的後果,露娜簡直不敢想像。
「還愣著做什麼?死人啊?你真以為佃戶們看著老實巴交的就是任你們拿捏麼?你也不看看是下面的佃戶多,還是你們城防兵多?!」安德魯看著露娜話落依舊垂頭不語的兵士隊長,抬腿就是一腳,直直踹了過去,曾經戍守邊城的兇悍勁兒立刻顯露了出來。
平白挨了一腳,兵士隊長猛的反應了過來,惡狠狠的瞪向了安德魯,卻在對上對方眼眸的瞬間,好似被人兜頭破了一盆冷水一般。
再看那站在另一邊始終不語的卻渾身透著一股濃重血腥氣的乾巴瘦老頭兒,以及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的小公主,兵士隊長瞬間仿若大夢初醒般,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再沒敢廢話一句,轉身撒腿就跑。
見他那樣,安德魯冷嗤了一聲,露娜卻是蹙了蹙眉,暗道自己平日在城防處還是太好脾氣了,居然讓這幫人都不知道怕她。
「走吧!先找人。」阿道夫卻是仿佛什麼都沒發生般舔了舔嘴角,最先向著通往城牆之下的樓梯走了過去。
安德魯則是看著若有所思的露娜,拉著她一邊去追阿道夫,一邊給她講起了他當年在邊城時候的一些經歷。
露娜心裡揣著對傑克的擔心,再加上事到臨頭,發現自己的威懾力遠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高,便悶悶的沒開口,只安靜的聽著,一路走,一路聽,倒也慢慢從安德魯的敘述中,聽出了些許對方善意的點播。
「謝謝您。」露娜看向太熱天說的口乾舌燥,嘴都起皮了的安德魯,由衷的道謝。
「這有什麼,你年紀小嘛!當年在邊城,大騎士長的幼崽,不知道被我們欺負的多慘。
那還是他老子就在身邊呢!照樣TM什麼用都不管。
小傢伙兒,我跟你說,不管這在什麼地方的兵營,你只記住一條,這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那不要命的。
跟他們別客氣,你越是抹不開臉,他們越當你好欺負。教養這個東西,在當兵的眼裡,那就是個屁!」
安德魯說的興起,啥詞兒都往外冒,露娜雖然並不介意,但阿道夫還是低聲的咳嗽了一聲。
「呵,呵呵呵,這一時沒摟住,沒摟住,殿下別介意啊!」被阿道夫這一提醒,安德魯老臉一紅,搔了搔腦袋,露出一抹略顯尷尬的傻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