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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長鬆一口氣,竊喜自己這一趟出宮神不知鬼不覺。他理理衣襟伸直了腰,恢復成往日大搖大擺的模樣。
誰知沒走兩步,便碰到皇姐李長晴。
「你方才去哪了?」
李昭眼珠子轉了轉,「我還能去哪,不就是在宮裡四處轉一轉。」
李長晴臉色不虞,「真的嗎?我怎麼聽人說你出宮了。」
「皇姐,你聽誰說的?」李昭可不會認。
「你別管我聽誰說的,你是不是去忠親王府了?」李長晴禁足多日,忽聞這個大皇弟不知聽了什麼人的閒話,居然跑去忠親王府替自己出氣。以她對這個大皇弟的了解,他要真替她出了氣,必定會到她跟前來顯擺。
李昭不大的眼擠成眯縫狀,「去了,去過。王府一點也不好玩,那個什麼叫蘇宓的看上去傻傻的。皇姐,你要是沒事我去找四皇玩了。」
他還沒走出去,被李長晴給提回來。
李長晴面色更加不好看,「你見過蘇宓了?你同情她?」
「皇姐,我怎麼會同情她!我堂堂皇子,怎麼能和一個出身低微的姑娘一般見識。她又傻又笨,我是不屑搭理她。」
那樣一個貌美可憐的小美人,皇姐怎麼就不喜歡呢?李昭想不明白,他向來也不是愛鑽研的人。既然想不明白,他就不會去想。
「你不屑搭理她,為何三番兩次出宮去看她?」李長晴的聲音說不出來的陰沉。
李昭白胖的麵皮抖了抖,「誰說我是去看她的?還不是母妃耳提面命讓我多親近司馬延,否則我才不願意去忠親王府。」
李長晴半信半疑,「你最後不是去找蘇宓的。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你不要說漏嘴,更不要讓父皇知道。」
「為什麼?」李昭不解。
「你別問為什麼,蘇宓這兩個字你在宮裡連提都不能提,母妃那裡也不能說。」李長晴陰沉的目光看向東南方,那是採薇宮的方向。
採薇宮,是當年趙貴妃的宮殿。
李昭不在意地道:「知道了,我不提就是。皇姐,那我去找四皇弟玩了。」
李長晴怒其不爭,這個大皇弟同二皇弟不能比,也比不過三皇弟,二皇弟三皇弟都不願同他一起玩。他倒好,竟然能和八歲的四皇弟玩到一起。
怪不得端母妃對他那麼失望,實在是扶不起來。當年的事端母妃從不曾對大皇弟提及,她去忠親王府也是打著找司馬延玩的名頭,到底是哪個人告訴他的?
李昭不敢看她的臉色,走得比跑得還快,像是被什麼東西追著趕著一樣。
氣喘吁吁回到皇子所,四皇子李曄果然在。
李曄八歲,是今年才搬到皇子所的,以前與生母常嬪住在聽語宮。常嬪原是一名宮女,早年曾幫過李岱。李岱繼位後,被封為常貴人。後育子有功,冊封常嬪。
二皇子貴為太子,住在東宮,一般鮮少同他們往來。三皇子少年老成,平日裡功課緊,也不怎麼和大皇子一起玩。
自打李曄住進皇子所,李昭可算是長到一起玩的人。
李曄生得唇紅齒白,肖似今上,又比今上多了幾分俊秀。他自小聰敏活潑口齒伶俐,見誰都是笑眯眯的模樣,很是討人喜歡。
「大皇兄,你可回來了。」
李昭看到他手裡的東西,兩眼放光,「這是…這是掌上明珠,野史上失傳的菜。取大顥山食蜜之白熊掌,南海孤島之母龜蛋,宛如如來之掌中托圓月。佐以黃金果之香,肉清香而軟糯,令人食之不聞龍肉香。」
一說到吃,李昭的記性比誰都好。
李曄一臉神秘,「就是這道菜,大皇兄好眼力。」
李昭面有得色,他就這一樣優點,「那當然,這道菜難就難在香氣上。」
對於天家而言,多麼難得的食材都能弄到。前兩年李昭無意中知道這一道菜,偏生御廚怎麼做也做不出書中描述的那種香氣。
「這香味倒是有點像,是不是又是你母妃宮裡的杜嬤嬤做的?」
「正是。」李曄道:「我知道大皇兄一直對這道菜念念不忘,便從御膳房那邊討來菜譜。杜嬤嬤苦心鑽研了近半年,這才有所成。大皇兄,你嘗一嘗。」
李昭自不客氣,一筷子入口雙眼大亮,「…清香軟糯,入口即化,應是這個味。」
李曄道:「大皇兄,我早上勻給你的那兩道菜如何?你送的那人可喜歡?」
「極好,極好。」李昭滿嘴生香,「杜嬤嬤的手藝,我自是信得過,謝謝四皇弟了。」
「大皇兄莫要與我客氣,往後再有什麼差遣儘管開口。旁的不說,做兩道菜的事倒是容易。」
「好說,好說。」李昭吃得極是開心,「四皇弟的情義,我承了。以後有什麼事,你只管來找大皇兄!」
李曄似乎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笑得極是無害。
*
近午時,鶴園派人來請蘇宓。
不是她熟悉的紅嶺青峰,也不是素月,而是一個眼生的丫頭。那丫頭瞧著有幾分機靈勁,在路上小聲提了一句郡主臉色不好。
她心一凜,低低道了一聲謝。
司馬延果然面色難看,內殿氣氛沉沉。入眼的白,像冰封的雪。縱然殿內溫暖如春,亦讓人覺得寒意入骨。
她行了禮,忐忑不安地立在屏風外。
紅嶺和青峰退在殿外,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