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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手爐放在秦嬤嬤的手裡,「嬤嬤,這個你揣著。手要是冷得厲害就暖一暖,可舒服了。」
秦嬤嬤眼眶又紅,「好,好,嬤嬤知道了,姑娘趕緊回去吧。」
蘇宓起身欲回,卻見院子外面傳來喧鬧聲。
一群丫頭婆子擁簇著一個銀紅斗篷的少女來勢洶洶,秦嬤嬤下意識護到蘇宓身前,緊張地盯著那些人。
銀紅斗篷的少女冷笑一聲,「蘇宓,大公主找你。」
這少女姓曲名婉兒,是忠親王妃表妹的女兒,王府里正兒八經的表姑娘,也是大公主李長晴的陪讀。
秦嬤嬤一聽這話,死死扯著蘇宓。
蘇宓拉開她,「嬤嬤,大公主找我,我去去就回。」
秦嬤嬤拼命搖頭,大公主每次找姑娘去說過話後,姑娘就會生病。有時是高熱不退,有時是夢魘尖叫。
上回姑娘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是被抬回來的,那些人說姑娘是被大公主養的狗給嚇壞了,嚇得姑娘生生呆傻好幾天。
「姑娘…」
「嬤嬤,大公主找我,我不能不去。」
曲婉兒高傲地看著蘇宓,「幾天不見,你倒是變聰明了。」
蘇宓羞赧一笑,「大公主愛找我玩,肯定是因為喜歡我。她把自己養的狗帶給我看,也是因為想和我做朋友。以前我膽子小…以後我會試著變膽大一些。」
她說得極為認真,眼神純粹而真摯。
曲婉兒嘲笑的話咽下去,輕聲說了一句傻子。不是說蘇宓上次被嚇傻了嗎?怎麼看起來倒像是嚇靈醒了。
蘇宓走在這些人的後面,在秦嬤嬤擔憂的眼光中出門。兩個婆子死死看著秦嬤嬤,攔住秦嬤嬤的去路。
一行人穿過西府,越往東走越能見到陽光。暖烘烘的陽光照在人身上,說不出來的暖和。蘇宓感受著這份暖意,心卻一直懸著。
花池的廊亭邊,大公主李長晴正在餵魚。這方花池是活水,冬日不會結冰。紅的黃的錦鯉在池水中爭著食,瞧著好生有趣。
李長晴是今上的長女,亦是嫡女。
這樣身份尊貴的公主放眼燕朝那可是獨一份,尊貴的出身與榮養集齊在她一身,端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
無遮擋的廊亭里擺滿炭盆,竟然比屋子裡還要暖和許多。李長晴懷裡抱著一個錦綢繡金的湯婆子,那份精緻與蘇宓之前給秦嬤嬤的手爐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聽說你傻了?」李長晴一開口,那份尊貴便顯得咄咄逼人。
她本是張揚的長相,更是有盛氣凌人的底氣。
「托公主的福,臣女沒傻。」蘇宓回道。
李長晴微微挑眉,饒有興趣打量著她。盛氣凌人的眼神落在她臉上久了,漸漸蒙上一層說不出來的陰沉。
這個蘇宓,長得還真是讓人討厭。
她臉一沉,「果真沒傻。」
曲婉兒適時把蘇宓之前的話說了一遍,「殿下,臣女瞧著她不是傻了,而是痴心妄想。她是什麼身份,竟然想和殿下您做朋友。」
「大公主,臣女是聽別人說的。他們說殿下您總愛來王府找臣女玩,肯定是想和臣女交好。臣女沒有痴心妄想,就是覺得自己膽子太小,沒能讓殿下您盡興…」
李長晴玩味一笑,她就說這個被嚇破膽的東西怎麼可能生出那麼大膽的念頭,原來是聽來的。她堂堂嫡公主,怎麼會和一個賤民做朋友。
何況這賤種…
「你想不想我做朋友?」她問,眼神詭異。
曲婉兒皺眉,「殿下,她…」
「曲婉兒,本宮行事還用你來教不成?」李長晴厲聲道。
「臣女不敢。」曲婉兒惶恐垂首,極不善地看了蘇宓一眼。
蘇宓仿佛一無所知,怯怯的臉上生出幾許希冀,「大公主,臣女不敢。」
李長晴笑出聲來,這賤種竟然當真了,真有意思。她優雅地摸著手中的湯婆子,似笑非笑地睨著眼前的少女。
素色沒有款的薄襖,腰身又大又寬。也不知是從哪裡撿來的舊衣服,半點體面都沒有。然而那張臉白生生的,再是蒼白瘦弱也遮不住隱約可見的絕色。
長成這樣,還真是礙眼。
「你要是想和本宮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你得經過本宮的考驗。只要你過了,本宮就和你做朋友。「
這下,所有人都驚訝了。
蘇宓一臉欣喜,聲音忐忑,「大公主,您說真的?」
「本宮是什麼身份,難道還能說假話不成?」
曲婉兒咬唇,「殿下,您三思。」
「本宮做事不用人教。」李長晴一抬手,手裡的湯婆子掉進花池中,「蘇宓,你要是能在一刻鐘內將東西撈起來,本宮就和你做朋友。」
所有人驚呆了,這就是大公主說的考驗?
曲婉兒心下鬆氣,原來大公主是在逗人玩。什麼做朋友,根本不可能的事。別看花池裡是活水,那也是要人命的冰冷刺骨。
蘇宓似乎驚得不輕,小臉微微泛白,她下意識微縮著身體。
李長晴眼皮子那麼一抬,離蘇宓最近的兩個宮人便要動手。如果她不跳下去,自會有人把她丟下去。
她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銀光,猛然抬起頭來面對所有人。
「大公主,您說話算話?」
「當然。」李長晴笑得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