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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是趙貴妃留的退路,原本趙貴妃是為自己準備的。張老漢確實有個叫月娘的妹妹,不過三十年前逃荒時死在了路上。
趙貴妃救了張家一家,聽說此事後才起的心思。這些年來,張月娘以一個瘋子的形象活在所人的口中,那扮成張月娘偶爾出去嚇人的是張老漢的妻子。
她離開的時候換了小竹的衣服,又帶走那一百多兩銀子。司馬延應該知道她不是被人抓走,而自己走的。
為什麼還要找她?
明明她決定開始新的生活,和過去的一切全部埋葬在心裡。不知為何一想到此後再也不能見到司馬延,她竟然會如此難過。
張家是做點心生意的,一家人早早就要起來忙活。張老漢的兒子叫念恩,兒媳郭氏也不是朝天城人氏,而是同樣逃荒流落到朝天城的。
據張老漢說,這些年他每夜都警醒著,就怕有人敲門聽不見。
蘇宓暗忖張家娶了一個孤女做兒媳,恐怕也是不想別人知道自家的秘密。虧得張家這些年瞞得好,她一來就順理成章成了張月娘,這才躲過搜查。
她想過司馬延會找自己,但沒有想過會這麼激烈。挨家挨戶搜查,當然不是王府能做到的,想必是宮裡的那位下的旨。
天大亮時,張家的點心鋪子也開門了。
今日留在家裡看家的是張老漢的妻子和小孫女心娘。心娘約摸五六歲的樣子,生得倒是有幾分可愛。
小姑娘一口一個姑奶地叫著,好像張家真的有這麼個人似的。
張老漢的妻子姓洪,洪氏是個利索的人。她怕蘇宓待在屋子裡悶,說是家裡沒人來,到院子裡坐坐也無妨。
蘇宓不敢露臉,披頭散髮地坐到牆根底下,心娘在一邊跑來跑去幫洪氏幹活。她想幫忙,洪氏自然不肯。
近午時,張老漢的兒子張念恩帶來外面的消息。
整個朝天城的每家每戶都被人搜了一遍,皆是由各處的書吏領路,根本不可能有人矇混過關。城門戒備森嚴,所有出城之人必須挨個盤查。
查得如此仔細,她縱有翅膀也飛不出去。
若不是趙貴妃留的這條路,她如今應該已被找到了吧。
司馬延啊司馬延,你放心不下我,我卻怕連累到你。你貴為王府郡主,日後榮華寶貴一生無憂,何必在意我這樣的人。
「姑娘,近日怕是城中都在戒嚴,委屈你了。」張念恩說。他猜到她是那些人要找的人,也知道一個不小心他們張家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他從小就知道家裡有個大恩人,那個大恩人救了他們一家人的命。如果沒有那位大恩人,他們一家人早就死了。爹從小教他知恩圖報,他們一家人這麼多年共同守護著那個秘密。
曾經他以為或許這輩子不會等到那位大恩人,沒想到真的等來了大恩人的女兒。這位蘇姑娘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們張家的大恩人之女。
蘇宓很是慚愧,「你們為我犯險,我何來委屈。」
張念恩長得肖似張老漢,並不是很有膽子盯著她看。這麼好看的姑娘,他在畫裡都沒有見過。即使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舊衣,蓬頭垢面仍然像個仙女。
他的妻子郭氏是個靦腆的女人,不太敢靠近蘇宓。
張老漢夫妻年紀大了,點心鋪子幾乎交給了張念恩夫婦,張念恩夫婦的兩個兒子張旺和張盛也都在鋪子裡幫忙。
院子收拾得很乾淨,外面是市井的嘈雜聲。
不時有外地的方言,混著孩童婦人的聲音。這種喧鬧的煙火與王府截然不同,讓她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沈兄,沈兄,驚天的大新鮮事!」隔壁突然傳來拍門聲,一位男子在沈家的門外高聲說道。
「什麼大新鮮事?」這聲音蘇宓聽著耳熟,想起這麼個人來,隔壁住的應是那位去過王府的沈公子。差一點,這位沈公子就和她定親了。
還真是巧,幸好他沒有見過她。
那人大喘著氣,應是跑得特別急。
「…前段時間不是都在傳,說王府要給郡主招婿嗎?你猜怎麼著,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那是怎麼一回事?」沈家興急問,他也正納悶王府為何突然沒了下文。既然是招婿,為何起了頭卻沒有結果。
「我跟你說,任是你長了十個腦袋你也想不到。我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沒聽過如此離奇之事。你猜那郡主是什麼人?」
沈家興糊塗了,郡主還能是什麼人,不就是忠親王夫婦的獨女嘛。這不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嗎?
「你快說,你可急死我了。」
「你容我緩緩。」那人還在喘大氣,「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個安和郡主,他根本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沈家興更糊塗了,難道還能是男人?他瞬間瞳孔大張,「他…難道他是…」
「沒錯,他是男人!」
牆這邊的蘇宓傻了。
司馬延…是男人?!
第53章 你到底在哪?
幾乎是一剎那, 她想到了許多事。
難怪司馬延扮男人那麼像,難怪他在京中沒有交好的貴女,難怪他表現出那麼崇尚男子為尊。難怪他有時候說的做的事給她的感覺那麼奇怪, 好幾次讓她生出異樣的錯覺, 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他是男人。
她腦海中浮現他穿裝的樣子,那樣的出塵俊逸。身材挺拔修長, 行走間有松竹之雅韻無雙。那般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何等矜貴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