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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她不能再失去另一個。如果誤會能讓宓宓安心嫁人,以後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這個世間,她願意把一切埋藏。
「她不知道那些事,對我和她來說都好。忠親王府門風清正,忠親王是一個從一而終的好男人。那位世子我見過,我還看到他給宓宓梳頭,他對宓宓應該是真心的。我只盼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們以後夫妻恩愛共攜白首。」
常嬪嘆息一聲,握了握她的手。
那邊蘇宓出聽語宮時,已經神情如常。除去眼眶微紅之外,倒是看不出什麼其它的異樣。好在聽語宮位置偏僻,來往的宮人並不多。
李曄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盯著她的臉看了許多。
「宓姐姐,你不開心嗎?」
蘇宓也在看他,這是她的弟弟。這個孩子像陛下多,偶爾眉宇間的神情讓她有一種熟悉感,有那麼一兩分像媽媽。
他們姐弟應有三人,最後卻只有兩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開心?」
「你是不是哭過了?」他還在看她。
她硬擠出一個笑來,「沒有,是有灰塵進眼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那些宮女太監呢?你母妃不管你的嗎?」
「我不喜歡被他們跟著,我母妃不怎麼管我,她說我知道的越多,在這個宮裡就能活得越好。我想單獨和宓姐姐說話,我一直在等宓姐姐。」
蘇宓暗忖,不知道他嘴裡的母妃指的是誰。
說來她自己都不信,她此刻居然覺得這個孩子並不像自己看到的樣子。他的一舉一動,看似不經意,卻又像是處處刻意。
他堅持叫自己姐姐,他特意提到杜嬤嬤,還為自己引見。他會在她和媽媽說話時守在門口,他看她的目光如此親近。
「你等我做什麼?」
「我就是想多看看宓姐姐,想和宓姐姐說說話。」
他的回答天真又直接,倒讓蘇宓一時之間真假難辨。
「你想和我說什麼?」
「什麼都行,聊吃的聊一些別的,都可以。」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她突然正了色,認真地看著他。
他清澈的眸中帶著堅定,重重點頭,「我知道,你是姐姐。」
仿佛是一聲脆鈴響在她的心上,姐姐二字久久在她心間回想。他果然什麼都知道,媽媽什麼都沒有瞞他。
他不過八歲,小小年紀便要承受這些事。
「你願意接受我這樣的姐姐嗎?」她想問的是,他接受自己的身世嗎?一個實在稱不上光彩的身世。
「我喜歡母妃,我也喜歡姐姐。」他看著她,「我想快快長大,那樣就能保護母妃,還能保護姐姐。」
蘇宓的心,再一次受到衝擊。
這樣的話,是媽媽教他的嗎?
所以媽媽生下他,並不完全是為了那個男人嗎?她的心裂成兩半,一半在為另一個蘇宓哭泣,另一半卻在為媽媽找藉口。
「你最重要的是保護好你自己,知道嗎?」
「我聽姐姐的。」李曄乖巧點頭。
她很想親近他,想抱一抱他,但是她不能。
「你好好的,照顧好你母妃,我走了。」
李曄目送她遠去,臉上是和年紀不相符的深沉。
她出了宮,上了馬車。
馬車內,司馬延一直在等她。
白衣勝雪的男子,有著歲月靜好的冷清之美,她的心忽然之間安定了。像是溺水遇到了浮木,沙漠見到了綠洲。
她一把抱住他,「司馬延,我以後哪也不去了。」
第77章 我們成親吧。
兀丘使者來朝覲見皇帝之後, 和親一事正式昭告天下。百姓議論之餘,只道陛下以國為重,為免兩國戰事不惜送嫡公主和親, 以示友好。
朝臣們歌功頌德, 大多從吳國公府自降為侯府一事上窺出些許不對。然則皇室秘辛,豈是旁人能猜得透的。
吳侯稱了病, 居家靜養。其子依舊在內庫府當差,行事較之以往是慎之又慎。端妃一死,李長晴這一和親,明眼人都看出來陛下不再抬舉吳家。
失了勢的世家, 同註定要和親的嫡公主,自是不會再有人巴結。
晴雲齋內,李長晴倒是安安靜靜。自她回宮以來,皇帝未曾過問一句。皇后宮裡倒是有人來, 不過是來教她一些兀丘禮儀的。
長慶宮沒了主子, 冷冷清清。
宮女太監全換了一撥,以往那些熟悉的面孔竟是一張也不見。李長晴倒是乖巧了不少, 不鬧也不發脾氣,與之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判若兩人。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 若想保有公主的尊榮,唯有和親一條路。以前那些她看不上的人,迫不及待趕來落井下石, 其中以韓妃母女為首。
韓妃的女兒長華公主一直被她踩著, 過去在她面前說話都不敢大聲,而今言語之不敬字字誅心戳骨。
她要忍,她不得不忍。
比起屈辱,她更受不了自己的低賤。她寧願留有公主的體面站在人前, 哪怕夜裡獨自一人哭泣。為了不露怯,她走哪都昂著頭。
仿佛只要她自己不輸了氣勢,她就依然是整個燕朝最尊貴的嫡公主。
到處都是看她笑話的人,除了李昭。
李昭對她的感情很複雜,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姐弟,也曾有過姐弟一起歡樂的時光。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越發看不上他,但他心裡是有這個皇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