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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受內傷了?」她急了,「你哪裡痛,是不是心口難受?」
「我…覺得這裡難受。」他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蘇宓慌了,只當他是真的傷了臟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若是內出血就不好了,「你別說話,別動。」
「好,我不說話。」他眼睛認真地看著她,「我聽人說若是遭遇大難,當用大喜來沖。蘇宓,如果我們這次真的平安回去,你可否願意同我大婚?」
「大,大,一定大。」她不加思索答著,心裡急得不行,這個時候她什麼事都會答應他。青峰他們怎麼還沒找來,這也太久了。
「這可是你說的。」司馬延又咳嗽起來,玉面白衣,竟有了幾分虛弱之態。
青峰他們找過來的時候,蘇宓正準備扶著他往出走。青峰和侍衛接手後,她才感到自己雙腿在發軟。
「表姑娘,你沒事嗎?」紅嶺問。
「沒事,快點走,趕緊請個郎中給世子看一看。」蘇宓擔心司馬延的身體,自是沒有看到青峰幽怨的表情。
青峰的幽怨是衝著自己的主子,世子爺簡直是太胡來了,竟然拿自己的命作賭。他不明白自家主子為何如此,越發覺得自家主子最近行事古怪。
難道戲文里說以前有那昏君為博美人一笑,做盡世上最荒唐的事。在他看來,他家主子似乎也不遑多讓。
他們歇在離此地最近的一個村子,幸好村子裡有一個郎中。
郎中看過後說司馬延無事,蘇宓還有些不放心。這一番折騰下來,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今日必是入不了城,索性借宿在村子裡。
村子不大,約摸不到二十戶人家,且每戶人家都離得較遠。他們借住的是村子裡最大的一戶人家,青磚黑瓦的大堂屋,還有木莓樹圍成的大院子。
他們銀子給得足,當家的婦人喜笑顏開。
不知是不是蘇宓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家的男人一直在偷看她。對方的目光剛開始是驚艷,到後來是震驚,再後來是懷疑。
不止是她注意到那男人的怪異,司馬延也注意到了。
這戶人家的大屋子是村子裡的頭一份,與其他人家低矮的泥胚房顯得格格不入。看這主人家的模樣,又是普通的農戶。蘇宓讓紅嶺出去打聽了一圈,村里人都說這戶人家是祖上留的產,十六年前被挖了出來。
如此說法,倒是合理,蘇宓卻是半信半疑。
女主人又是殺雞又是取蛋,還割了一塊臘肉,足足準備了八個菜。那一錠銀子好使得很,喜得那婦人無比殷勤。
村子裡睡得早,天剛黑幾乎家家戶戶都關了門。村民們節儉,無事不願意費燈油。遠遠望去,四下一片漆黑。
這戶人家不愧是村裡的大戶,主人家的屋子裡還亮著燈。
蘇宓悄摸摸地過去,躲在窗戶下。
「你可看清楚了?真的和那貴人長得一模一樣?」這是那婦人的聲音。
「你沒看到那姑娘的長相,你說那樣的長相見過能忘嗎?」這是那男主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忐忑和焦灼。「那姑娘年紀不大,保不齊是那貴人的女兒。你說她來這裡做什麼,會不會是來找我們要東西的?」
婦人似乎在猶豫,「你都說那是貴人了,那事又過了十六年,她怎麼還能想起來。再說了那東西又不是你偷的,是你撿到的。」
「沒錯,沒錯。」男主人在說服自己,「那火燒了一夜,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他們自己放的火。那貴人既然沒有把東西帶走,肯定是不要了的,又怎麼會時隔多年還會來找。可能只是趕巧了,他們就是路過而已。」
蘇宓心下遲疑,大約猜到這戶人家為何發跡。
只是這男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她感覺有人靠近,隨後聞到熟悉的氣息。
「你呀,就是自己嚇自己。」那婦人長鬆一口氣,「誰不知道我們是祖上留下來的東西,任是誰也想不到你是在外面撿了寶貝。再說了,那貴人自己讓人放火燒的,她又不知道你在大火之後撿了東西,更不可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讓自己的女兒來找咱們。」
蘇宓的注意力全在婦人的話上,她的呼吸漸漸不穩。
這家的男主人當年見過媽媽,而且還看到媽媽讓人放火燒了那莊子。為何她見到的媽媽是毀了容的?
修長的手握住了她微涼的手,她慢慢冷靜下來。
屋子裡的夫婦二人沒了話,應是說服了他們自己。不多時傳來衣服窸窣的聲音,然後屋裡的燈熄滅了。
夜是這麼的深,黑暗中仿佛有無數秘密。這些秘密被黑暗掩藏著,若不是機緣巧合根本無從得知。如果那男人說的是真的,那麼媽媽當年從莊子上逃出生天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險象環生。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進宮面聖的情景,那道暗中熟悉的溫柔目光…是不是媽媽?如果那個人是媽媽…
忽然之間,她仿佛想到了什麼,又寧願自己什麼都想不到。
司馬延看著她,眼神晦澀不明。所以她說的那個會給王府帶來滅頂之災的麻煩,就是趙貴妃還活著的事情。
媽媽沒有受過苦,她應該感到高興,可是她的笑比哭還難看。
「司馬延,你聽到了吧,我娘她沒有死。」
「這是好事。」
「是啊,這是好事。」蘇宓喃喃著,「你說這些年,她為什麼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