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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過去扶起秦嬤嬤,秦嬤嬤的臉上有一塊擦傷,鼻息倒是均勻。她心下鬆了一口氣,接著聞到一絲絲古怪的香味。
香味極淡,是秦嬤嬤身上散發出來的。
張婆子過來幫她,「她傷了腿,傷筋動骨一百天,以後要仔細養著。」
她們才剛把秦嬤嬤扶起,便聽到一聲極輕的譏笑。
蘇宓這才注意到破屋裡還有其他人,那是一個穿著很體面的婆子。因著之前一直站在暗處,她沒有看到。
這個婆子她也認識,正是王婆子。
王婆子的三白眼像毒蛇一般,「表姑娘,這人的命數都是一早定好了的。非要與天爭,到頭來只能折損身邊人原本的氣運,你說是不是?」
張婆子低著頭,不敢和王婆子對視。
蘇宓心下微沉,嬤嬤不是自己摔倒的!
她慢慢放下秦嬤嬤,將其靠在一旁。然後站起來看向王婆子,面上一片冰冷,眼中是說不盡的蔑視和不屑。
「王媽媽,你說得沒錯。人皆有命,同命相爭確實不明智。我的命也好,我嬤嬤的命也好,自有天意作主。我們與天斗或者順天而活那是我們的事,與王媽媽何干。說句難聽的話,王媽媽一個奴才,身契都捏在主家的手裡,你有什麼資格嘲笑別人?」
王媽媽眼珠子一轉,三白眼越發惡毒,「表姑娘,你看不起奴婢一個下人也是應該的。但奴婢不過是個傳話的人,奉人之命提醒表姑娘一聲。表姑娘是可以無事,但你身邊的人怕是不能善終。你好自為之!」
張婆子往角落裡縮,手足無措。
蘇宓突然冷笑一聲,然後一把抄起殘破的凳子,猛地朝王婆子砸去。王婆子渾濁的三白眼儘是不敢置信,猝不及防受了一記。
既然動了手,蘇宓便不會點到為止。
砸到第三下的時候,王婆子抓住凳子。
「表姑娘,你明知道奴婢是誰的人…」
「我知道,你是李長晴的人!」蘇宓冷冷地看著她,「我確實鬥不過天,但我身為王府表姑娘還對付不了你還一個奴才嗎?」
「王府表姑娘?」王婆子很是狼狽,又怒又氣。她以前仗著李長晴撐腰沒少為難蘇宓主僕。那些剋扣為難皆是出自她之手,所有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表姑娘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蘇宓鬆開手,王婆子一個不防,連同那殘舊的凳子齊齊倒在地上。
這個當口,蘇宓已是抄起另一隻凳子朝她身上砸去。這次她抵抗無力,額頭都被砸破了。鼻血混著額頭的血流了一臉,看上去極為恐怖。
張婆子嚇壞了,她簡直不敢相信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表姑娘會突然發難。
「表姑娘,求求你停手吧。你再砸下去,這事就收不了場了。」
「收不了場就沒收了,大家誰也別想落好。」蘇宓把凳子往王婆子身上一扔,「我知道你心裡看不上我這個表姑娘,你覺得自己身後有倚仗可以隨意欺辱於我。但是你別忘了,你是個什麼東西!」
王婆子一臉血,瞳孔猛縮。三白眼中不光是惡毒,還有恨意。那種恨意強烈到不加掩飾,臉上的扭曲像是恨不得將蘇宓撕碎。
她在王府頗有體面,又有大公主那一層關係,就連王妃身邊的許嬤嬤要給她三分臉面。這個表姑娘今日辱她至此,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奴婢確實低賤,可是表姑娘你今日這麼做,難道就不怕日後麻煩嗎?」
「我的麻煩還少嗎?王媽媽有閒心擔心我日後有沒有麻煩,不如想想今日之事你要如何推卸責任。是我倒要看看大公主會不會給你做主?」
王婆子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扭曲的臉瞬間白了。
「表姑娘,奴婢什麼也沒有做。奴婢好心好意救了摔倒的秦嬤嬤,你竟然誣陷奴婢,還不由分說打了奴婢,這些張媽媽都可以作證。」
張媽媽嘴張了張,表情為難又害怕。
蘇宓道:「明明你是推了我嬤嬤,我這才打你的。我如今在郡主面前也能說上幾句話,你說郡主是信你還是信我?大公主再是身份尊貴,也不可能插手臣子的內宅之事,你說對不對?」
王婆子臉更白了,「表姑娘,奴婢什麼也沒有做,說到哪裡奴婢也沒有錯!」
「王媽媽真可笑,你一個奴才誰願意聽你說。你方才說我鬥不過天,你說得沒錯,但我要收拾你還是比較容易的。我好歹也是王府的表姑娘,我如果事事和你過不去,你覺得你還能在王府待得下去嗎?」
這是要魚死網破!
王婆子驚懼著,以前怎麼看不出這個表姑娘是個有主見的。如果表姑娘真要針對她,她在王府哪裡還能待得下去。
「表姑娘,奴婢不過是個下人,你為難奴婢有什麼用?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就算是沒有奴婢也有其他人。」
蘇宓笑了,笑得極冷,「你說得沒錯,我把你趕跑了還有其他人。大公主權勢大,自是可以再換一個人。沒了你王媽媽,還有李媽媽劉媽媽。可是你別忘了,這裡是王府。左一個人右一個人,你們當王妃是泥人不成?」
王妃不會因為一個王媽媽和李長晴翻臉,但王妃能容得下李長晴不停往王府塞人,或是繼續收買府中的下人嗎?
蘇宓不再看王婆子,朝張婆子招手。
張婆子戰戰兢兢地過來,不敢看王婆子,兩人將秦嬤嬤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