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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關辰那邊沉默了片刻,嗤笑一聲,尖酸道,「怪不得你不利用你妹妹跟我結婚談條件,搞半天是怕她名聲不好嫁不出去嗎?沒看出來你還有這良心啊。」
顧小文一大早的徹底精神了,看了眼時間,嘴毒道,「我主要是怕她真的嫁給你,你們倆感情好不好的我不關心,但要是你不行讓她守活寡了,她找我哭訴,我難道再給她找個男的養著嗎。」
說完不等孫關辰反應,就掛掉了電話。
孫關辰氣笑了,氣得差點從輪椅上蹦起來。
一大早的他也還沒吃飯,他媽媽心情很好地烤了小餅乾,看著他被氣得嘴唇發青,手裡捏著電話要摔不摔,頓時驚訝且誇張道,「天吶,誰能把我家悄悄氣成這樣!」
孫關辰看也不看他媽媽一眼,轉著輪椅進屋了,沒吃早飯。
「悄悄,不吃飯嗎?」孫關辰的媽媽是個過於年輕的中年婦女,模樣看上去像是個小媳婦,穿這個小粉圍裙,但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也就十六,不能再多了。
曾經天真爛漫且好騙,現在看上去天真爛漫且好騙。
孫關辰不吭聲,他媽媽就撿起了他摔在沙發上的電話,看了下他的通話記錄。
顧小文?
還是前幾天把孫關辰弄山上去的那個女孩?
顧小文掛掉孫關辰電話之後,起床洗漱,才剛剛洗漱好,靳興國的電話就打來了,說是在樓下餐廳等著顧小文,給她點好了早飯。
顧小文下樓已經是三十分鐘後,對於梳妝打扮來說,是神速了。
不過早餐還是有些涼了,她倒不介意,但靳興國辦事平時很縝密,今天卻連給她熱一下都想不起來,整個人坐立不安,晃得顧小文腦殼疼。
「你要不然去外面扯個大旗,上面寫明你要幹什麼,然後去顧城面前晃一圈,免得你待會剛進會議室,就自己先敗陣,」
靳興國一把年紀了,難得有些訕訕,嘖了一聲看向吃得慢吞吞的顧小文,「你不緊張?」
顧小文面無表情地看他,「董事會在早上十點,現在是早上七點半。」
靳興國抬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顧小文繼續吃飯,他深深呼出一口氣,「我媽媽胖了兩斤!」
他突然說,「今早上稱的,新藥有些效果,我重新上班了她很高興。」
「是看你高興,她才高興。」顧小文說。
靳興國笑得臉上褶子都堆得像條沙皮狗,這輩子他經歷了太多的大起大落,喪女喪妻,畢生和醫院打交道,年少風光那一時,之後每天睜開眼,就想著搞錢。
這半輩子,他好像從來也沒有贏過命運一次,負重前行疲憊不堪,早早就失去了那種期待一切好起來的心勁兒。
但是為了顧小文到處跑的這段時間,他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把握一切的感覺。
顧小文走一步,已經想好了後面的十步甚至是百步,步步為營,算無遺策。一開始靳興國覺得莫名其妙,覺得她是胡亂搞,覺得她太過痴心妄想,簡直螞蟻吞象。
可是他跟著她一步步走過來,漸漸地,一切好像真的好起來,計算很多事情和預測的縱使有偏差,也就那麼一點點,低微的不足以動搖信心。
信心是個很神奇的東西,能夠讓人的狀態不一樣。
靳興國沒有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輩子,是跟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學會了怎麼用正確的姿勢去面對生活。
或許有的時候,信心什麼也改變不了,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但態度不一樣,結果也會不一樣。
他甚至想,要是妻女離開他的時候,他也是這種狀態,至少……至少他們一家人,能少一些悲傷的時候,多一些珍惜彼此的時候。
他坐在那裡滿心感慨,把顧小文盯得發毛。
「你幹什麼?」顧小文抬起頭看了靳興國兩眼,突然笑了,「這眼神很好,待會開會一坐下,你就給我用這種眼神盯著顧城。」
靳興國「啊?」了一聲。
然後也笑了,點頭,「成。」嚇不死他!
吃過早飯,顧小文卡著時間帶著她的人去公司,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像是出戰前的激勵人心的鼓聲,節奏明快且堅定。
身後跟著的是靳興國為首的,還有所有被說服過的董事會成員,顧城事先沒有接到任何的通知,在二十二層和來勢洶洶的顧小文正面碰上,他看著顧小文身後的人,和她無懈可擊的笑容,還未開戰,就已經亂了軍心。
這一場會議整整開了五個小時,期間幾次傳來叫罵聲,都是顧城的。
外面伺候會議的小秘書一個也不敢進去,噤若寒蟬地等在外面也不敢離開。
午休的時間早就過了,但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會議室的門才打開。
並沒有想像中的慘烈畫面,所有人陸續往外走,都是面色輕鬆,唯有顧城,這個現在明面上的顧氏企業掌權人,看上去神色頹敗,活活像是被屠城後望著滿目屍體的遲來將軍。
顧小文最後一個出來,扶了在門口身形搖晃的顧城一把,顧城側頭看了她一眼,神色複雜極了,有恨,也有其他的什麼全都晦暗不清。
但是他沒有把顧小文攙扶他的手臂甩開,而是和他一起進了總裁辦公室。
「你贏了。」兩個人一起站在落地窗前面,俯瞰著下面的街道和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