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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言幾不可見地皺眉。捏著將要燒盡的香菸猶豫了一下,鬆手給她。
「我好像沒有以前那麼討厭煙味兒了。這個辣辣的味道好像……還不錯?」阿婭學著邵承言的樣子,略低著頭把香菸送進嘴裡,吸了一口。
「咳咳咳……」
到底是不會抽菸,被嗆了一大口。
她不死心又吸了一口,又是一口菸捲在口鼻里,不上不下,嗆得紅了眼睛。漂亮的臉蛋揪在一起隱在一片煙霧繚繞里。
她看向了邵承言,想也不想地踮起腳尖湊過去。
邵承言一動不動,看著這個傻姑娘朝他嘴裡吹氣。看著看著,他忽然輕笑了一下,溫柔捲走她口裡的煙。
阿婭開心地輕輕咬了一下邵承言的唇瓣,說:「好厲害的,不僅又軟又滑很好吃,而且還有這樣的本事。」
邵承言沒說話,拿起阿婭手裡快要燒到手指的菸蒂。掐滅,扔掉。
「我還想再試試,再給我一支煙?」阿婭去看邵承言的口袋。
邵承言沒說話,視線越過阿婭,看向她身後遠處的一輛車。他早就注意到了那輛車,阿婭卻沒注意到。不過就算阿婭看見了,她也認不出來那是傅承安新買的車。
阿婭後知後覺地順著邵承言的視線看過去。
車內,傅承安黑著臉,高大的身軀一直緊繃著。
他全看見了。
這麼久了,他依舊沒能從震驚中走出來。
倪婭是他心裡的一根刺。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似乎已經默認了阿婭無心戀愛,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
可是今天卻讓他看見了這樣一幕。
他忽然想到那一天她說:「二十五歲,是談戀愛的年紀了……」
傅承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一僵。
他不是故意過來的。
在他們還小的時候,上下學自然是家裡有司機車接車送。他總是自告奮勇地送她,哪怕她微笑著拒絕。每一次,他看著她坐進車裡。他便讓司機開車跟在後面,直到看見她的車子駛進家門,他才放心地讓司機回家。
有時候,倪婭會轉頭,透過車子後面的玻璃望他一眼。
那便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可惜這樣的時候實在太少,少到整個童年屈指可數。
後來長大了,他能自己開車,便自己開著車跟在她的車後。偶爾,她也會因為家裡司機有事坐進他的車裡。
她會微笑著說:「二哥哥,又麻煩你了。」
那是專給他一人的笑容。
再後來她一走五年,他仍舊時常過來,將車子停在一側,獨自一人細嚼曾經的過往。
他坐在車裡,看著阿婭和邵承言舉止親昵。這仿佛像一場噩夢。
他守了半生的夢,念了半生纖塵不染的人,以這種一種嬌糯的姿態在另外一個男人面前綻放。
這比她所有的拒絕都更傷。
而且那個人,是他的弟弟。
傅承安推開車門下了車,一步步朝阿婭和邵承言走去。
阿婭看清了逐漸走過來的傅承安,眼中慌了一瞬,又迅速恢復尋常。
——事已至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無所畏懼。
「恭喜。」傅承安開口。
阿婭在邵承言開口前,先微笑著開口:「謝謝。」
邵承言看了阿婭一眼。
傅承安黑色的瞳子猛地一縮,目光凝在阿婭的眼睛上。
這個女人呵,一次次傷他,他又何必自討苦吃。
「這麼晚了,二哥哥怎麼在這裡?」阿婭裝作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發生。
傅承安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路過。」
鈍刀子割肉,一刀又一刀,千瘡百孔。
阿婭點點頭,竟然不再理傅承安,回望邵承言:「你和邵董明天什麼時候過來?」
邵承言眸色微閃,口氣莫測:「下午。」
傅承安原以為他早就習慣了,卻在阿婭和邵承言這簡短的對話里,忽得一窒,心口鑽痛得險些無法呼吸。
隨著阿婭接管了倪氏,她的聯姻被整個燕寧差不多家世的人同時頂?璍上。傅承安聽懂了他們對話的意思。
倪婭要嫁給他弟弟了?
疼痛再一次席捲,一敗塗地。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見。」阿婭對邵承言微笑著,又移開視線看向傅承安,淑雅一笑,「二哥哥也再見。」
她轉身走進恢弘氣派的別墅,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微微笑。
是她錯了,把這一場遊戲想得太簡單。
不過沒關係。三萬里芳草萋萋里,唯有她化了靈。若這點困難都解決不了,怎麼衣錦還鄉,見江東父老。
到了邵承言和傅承安看不見的地方,阿婭加快了腳步。她急著早點回去和懶懶商議,她有些後悔今日沒帶著懶懶。
「姐姐。」
阿婭剛走到三樓,倪姍推門出來喊住她。
阿婭急著見懶懶,並不想理她,於是說:「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我累了。」
她腳步不停,越過倪姍。
倪姍今天早上去傅家是為了公司的事情,沒想到見到阿婭和邵承言舉止親昵打斷了她原本要說的話,後來又遇見傅家老太太,又是沒機會說。她今天在家裡等了阿婭一天,哪能讓阿婭這麼就走了?
「你站住!」倪姍抬手想拉住阿婭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