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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麗側妃小心觀察著他的神色,緩了緩,輕聲道,「汗王,漢人有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若是局勢對我們不利,不然還是撤兵回來吧?今年的雪下得這麼早,這個冬天怕是要難熬了,咱們耗不起。」
這話正說到戎狄王的心裡,他今朝跑馬,看著四處荒蕪,遠山罩霧,心頭擔憂會有雪災。
若真遭了雪災,別說拿出糧食就打仗了,各部落的民眾能不能活過這個冬天都是個大問題。
看來,這場仗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心頭有了思量,戎狄王拿了塊牛乳糕吃,「阿斯諾那小子最近在忙什麼?」
提到兒子,娜麗側妃美眸如彎月,笑道,「自從汗王你將哈魯派給了他,他就跟有了護身法器似的,野猴兒似的東竄西奔,前兩天我阿弟托人帶口信,說阿斯諾跑他那玩了。」
「聽愛妃這話,是怪本王把哈魯給他了咯?」
「我哪敢怪汗王,汗王對我們母子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哈哈哈哈哈,本王自是最愛重你們母子倆的。」戎狄王暢笑,摟著美人的腰身就往炕邊壓去。
第115章 死人都得給氣活了
十一月底,穆雲朗領五千精兵雪夜奇襲戎狄大軍,沖天大火將戎狄的糧草燒得乾乾淨淨。
之後,陸英與穆雲朗兵分兩路,東西兩邊包抄敵軍,阿赫舍接連敗退,丟盔棄甲。
眼見著大燕軍隊來勢洶洶,快要打到家門口,戎狄王連夜寫國書乞降。
國書送到紫宸宮裡,秦太后眼含淚水,用力的跺了跺腳,「不行,我兒一條命沒了,憑什麼他們要投降,我們就不打了?打,接著打,我要拿他們的命來祭奠我的阿崢。」
宋清盈沒說話,只將那封國書放在一旁,拿起穆雲朗呈遞的摺子看了起來。
摺子上,穆雲朗分析了前方大軍的情勢,雖我方接連獲勝,但糧草所剩不多,再打下去怕是不利。
丞相白晁也道,「太后,昭妃娘娘,窮寇莫追,如今戎狄已投降,再打下去萬一激怒了圖那哈,狗急跳牆,魚死網破,於我們而言,弊大於利。且閩州那邊情況不大樂觀,徐萬昌和宋步安不知從何處尋了個幕後軍師,心思縝密,精於謀劃,周將軍在他手下栽了兩回,已現頹勢……而且……」
他稍顯停頓,而後在宋清盈與秦太后的注視下,語氣沉重道,「而且民間已有傳言,說陛下已經身死戎狄。」
「這消息就我們少數幾人得知,民間怎會有傳言?」宋清盈表情一肅,「可查到傳言從何而起?」
白晁神色凝重:「閩州。」
宋清盈,「……?」
剎那間,她腦中冒出個大膽的想法——難道霍致崢之死,與宋步安他們有關?
叛軍之後的神秘軍師,不會就是傅容景這貨吧?小說里不是經常這樣寫,主角先詐死,然後改頭換面,踏著「為所有愛執著的痛,為所有恨執著的傷」的背景音樂,復仇歸來……
草。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太后,昭妃娘娘,臣建議還是儘快召回陸將軍與穆將軍,商量平叛之事。」護國公也附和道。
宋清盈也清楚憑著大燕目前的兵力和財力,想要一舉滅掉戎狄太困難。只是就這樣退兵,她心有不甘。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戎狄既然乞降,就得拿出乞降的誠意。」宋清盈定定的看向兩位大臣,用商量的口吻道,「倆位大人覺得,本宮要阿赫舍一條命,可能要到?」
白晁和護國公一愣,沒有否定,卻也沒立刻肯定。
倒是秦太后先激動起來,「對!就該要了那個狗屁三王子的一條命,要不是這狗東西一直拱火,兩國不一定會打這麼一場仗!昭妃,你這主意好,我的阿崢沒了,他戎狄王的兒子也別想好過!一命償一命!」
宋清盈心說,就阿赫舍那種人的命,哪裡配與霍致崢相比。
嘴上卻沒反駁,只靜待白晁他們的回覆。
不多時,白晁頷首,「這個條件,吾等可以與戎狄一談。」
宋清盈攥緊的手指不動聲色的鬆開,「那好,只要戎狄答應這一條,我與太后這邊對收兵就沒什麼意見。至於其他的條件,譬如賠款、以何處為兩國邊界、訂立和約等事宜,明日早朝上再議細則。」
白晁與護國公先行告退。
沒了外人,秦太后方才還維持的優雅坐姿一下子就塌了。
她面色頹然的坐在榻邊,喃喃道,「這仗,總算是要打完了。」
之前她算著日子,盼啊盼,就盼著這仗能快快打完,兒子能早點回來過年。
可現在仗總算打完了,可她的阿崢,再也回不來了。
中年喪父喪夫,晚年又連喪兩子……這些時日,秦太后日日以淚洗面,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宋清盈端了杯熱熱的紅棗枸杞茶到她身前,溫聲道,「母后,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吧。」
秦太后抬眸,視線落在宋清盈那張漂亮卻難掩憔悴的小臉上,眼眶又是一酸,她接過宋清盈遞來的茶盞,「好,我喝。你也坐下歇歇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宋清盈扯出一抹艱澀的笑,「是。」
秦太后慢慢喝了一口茶水,紅棗是甜的,可再甜也壓不住心裡的苦。她味如嚼蠟,乾巴巴的喝了半盞,看向宋清盈,「昭妃,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