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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注意到霍蓉兒低垂眼眸中的淡淡失落。
第99章 上林苑馬球賽(下)……
蒼霞軒地處上林苑南邊,風亭水榭,恣眠柳影,上有凌霄纏絡,下有芭蕉環繞,靠池旁怪石嶙峋,有幾尾紅色鯉魚在清澈見底的池中歡快搖曳。
鄭惜月到達時,宋清盈正與霍致崢相對而坐,桌上擺著棋盤,黑白玉棋子才下沒幾步。
「拜見陛下、昭妃娘娘。」鄭惜月屈膝行禮。
宋清盈笑道,「表妹來了,坐下看看這盤棋怎麼下。」
有宮人搬來月牙凳,鄭惜月順勢坐在宋清盈身旁,靜靜的看了眼這棋局,神色有些微妙。
縱然她的棋藝算不上精湛,卻也能看出這盤棋昭妃在亂下,好像沒一步下的對,偏偏表兄還都讓著她。
難道這也是他們閨房之樂的一種?
鄭惜月選擇默默喝茶,當個觀棋不語的真君子。
好在沒多久,另有宮人引著一位象牙白錦袍的翩翩貴公子過來。
那人身形修長,容貌清雋,眉眼間有種舒朗的英氣,令人望之可親。
「微臣衛承昭拜見陛下、昭妃娘娘……」
「衛卿家免禮。」霍致崢淡聲道,視線稍稍在衛承昭身上停留,心道這小子今日這般拾掇,倒比平日裡更多了幾分清貴之氣。
這般想著,他的目光下意識轉到宋清盈臉上。
果不其然,那女人也在打量著衛承昭,眼角微彎,頗為欣賞一般。
霍致崢將手中棋子放下,輕咳了一聲,「昭妃。」
宋清盈一怔,回過神來,扭頭問道,「陛下?」
霍致崢道,「輪到你下了。」
宋清盈悻悻的「哦」了一下,拿著棋子裝模作樣的思索起來。
有宮人給衛承昭搬了凳子,恰好與鄭惜月面對面坐著,倆人只要抬眼,就能看清對方的容貌與神態。
霍致崢與衛承昭聊了兩句閒話,又狀似隨意的介紹了一下鄭惜月,「這是朕姑祖母的嫡親孫女鄭氏,如今在宮裡陪太后小住。」
衛承昭心裡一沉,難道陛下也有意將這鄭惜月許配給他麼?
他壓住心底慌亂,面上保持客氣,朝鄭惜月打了個招呼,「鄭姑娘妝安。」
鄭惜月壓根不敢看對面之人,低眉順眼的回了句,「衛小侯爺萬福。」
這般打過招呼後,倆人再無話語。
就算不是當事人,宋清盈也受不了這尷尬到摳腳的氛圍,下了兩步棋後,她拿出作天作地的寵妃腔調,對霍致崢道,「陛下,今日真是熱得很,臣妾臉上的妝好像都花了,您陪臣妾進去補補妝嘛。」
這茶里茶氣的語氣,莫說是鄭惜月和衛承昭兩人,便是見慣她戲精上身的霍致崢都愣了一瞬。
待反應過來,霍致崢深深地看了宋清盈一眼,嘴裡輕「嗯」了一聲,又對衛承昭道,「衛卿家替朕下這一局。」
宋清盈起身,笑吟吟的朝鄭惜月道,「那表妹你替我下吧。」
說罷,她親熱的挽住霍致崢,轉身離開了。
等繞到假山後面,確定亭中兩人看不到他們,宋清盈才鬆開霍致崢的胳膊,仰臉朝他炫耀似的眨了眨眼,「陛下,我聰明吧?一下子就找到藉口溜了出來。」
霍致崢看她這變臉速度,忍俊不禁,抬手捏了下她的臉,「是,你最聰明。」
「你別真把我臉上的胭脂捏掉了。」宋清盈拿開男人的狼爪,又悄悄往亭中瞧去,喃喃道,「萬一這倆人真看對眼了怎麼辦?不行,那公主豈不是要難過死?」
她連忙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嘴裡碎碎念著,「菩薩保佑,他倆不成。」
霍致崢擰眉看她,「你在嘟囔些什麼?」
宋清盈心說你個直男,告訴你你也不懂,便朝他乾笑了兩下,「沒什麼。」
「走吧,水邊蚊蟲多,仔細又被蚊子咬的嗷嗷叫。」霍致崢牽住她的手,轉身往清涼開闊的屋內走去。
亭中,鄭惜月與衛承昭各自落下一枚棋子。
看著守在亭前有段距離的宮人,衛承昭和鄭惜月倆人心知肚明,什麼天熱補妝,不過是撮合他們見面的一個藉口罷了。
左右沒有旁人,能被留下的宮人都是經過篩選,嘴巴嚴實的,衛承昭也不玩什麼彎彎繞繞的把戲,直接開門見山道,「鄭姑娘,恕在下冒昧,你鬢間的那枚蜻蜓珠釵瞧著很是別致,不知是在哪裡買的?」
鄭惜月愣了愣,沒想到對方開口第一句竟是問這個。
她如實答道,「這珠釵是進京路過揚州,在揚州城中的一戶珠寶鋪子買的。」
「噢,是這樣。」衛承昭點頭,又有些遺憾的朝她笑了下,「若是在京城買的,我也想著去買一支差不多樣式的,送給心儀之人。」
鄭惜月聞言,眸光微動,無比自然的順著他的話問,「衛小侯爺已有心儀之人了?」
衛承昭毫不遮掩,頷首道,「是的,她是位性情活潑的純善之人,蜻蜓珠釵靈動大方,她戴著應當很相襯。」
話說到這裡,鄭惜月還有何不懂,衛承昭這是在告訴她,他已有意中人,他們倆是沒可能了。
這一瞬,鄭惜月倒沒多難過,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她朝衛承昭客氣笑道,「衛小侯爺這般細緻,你心悅的那位姑娘真是有福氣了。若衛小侯爺很喜歡這支珠釵,我回去後可將珠釵樣式描摹與你,京中能工巧匠眾多,肯定能做出差不多樣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