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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蓉兒皺了下鼻子,「誰說不是呢,我成日看著他們這樣,都恨不得找個男人成親,也好在他們面前炫耀一番。」
說話間,幾人走到黃花梨木八仙桌旁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珍饈盛於工藝精湛的金碟銀盞琉璃杯,光是看到那細緻優美的擺盤,就讓人食指大動。
兩位長輩坐在上首,霍致崢與宋清盈坐在左側,霍蓉兒和鄭惜月坐在右側,福寶坐在最末,小傢伙興致不太高,一直惦記著桑桑,覺得桑桑一個人在昭陽宮會孤單。
宋清盈一入座,看到擺在跟前那道麻婆豆腐,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都是自家人,大家都別拘著,隨便吃。」
秦太后笑著,還讓宮人往杯中添了酒,「來,難得再聚在一塊兒吃飯,咱們共飲一杯。」
聞言,桌上眾人都舉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之後,飯桌上主要是秦太后與鄭霍氏聊著,霍致崢偶爾附和兩句。
宋清盈全程沒怎麼說話,專攻眼前的麻婆豆腐,聽到感興趣的話題,才停下來聽一聽。
比如鄭霍氏聊起霍蓉兒幼年爬樹摘果子,不小心捅了馬蜂窩,被馬蜂一路追回家,還跑掉了一隻鞋。
再比如霍致崢六歲時發了一次高燒,燒得厲害極了,多虧鄭霍氏僱車及時送到縣城裡看病,否則再晚一天,腦子怕是得燒壞。
又比如,鄭霍氏對秦太后道,「你與朱氏幾乎同時懷了身孕,當時我還想著,這是難得的緣分,你們若生的一男一女,乾脆結個娃娃親。沒想到朱氏先生了惜月,隔了二十來天,你才生下蓉兒。」
提到往事,秦太后面露追憶之色,「我和孩子他爹一直盼著有個女兒,阿宇和阿崢也都盼著有個妹妹。倒是大表嫂一心盼著再生個兒子,每回見著我吃辣,她就咔咔咔的啃酸棗吃酸杏,光是瞧著牙都酸。」
「她啊,是個不知道享福的,兒子都是討債鬼,女兒才是最最貼心的。」鄭霍氏面上堆笑,看向霍致崢,「我記得惜月剛出生時,陛下還抱過她,夸小妹妹模樣乖巧,像只小兔子呢。」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
霍致崢面不改色,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入宋清盈碗中,淡聲道,「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朕也記不得了。」
鄭霍氏眉心微動,面上卻依舊堆著笑,「是,那時你還是個半大點的孩子。唉,這年紀一大,就愛念叨從前的事,陛下可別嫌我嘮叨。」
霍致崢道,「姑祖母這話折煞孫兒了。」
鄭霍氏側過臉,見下首的孫女嬌羞又痴戀的神色,心底嘆了口氣,又揚聲道,「惜月,你嘗嘗這道酒釀桂花鴨,清淡鮮美,滋味很是不錯。」
鄭惜月回過神,輕輕應了一聲,「是。」
她夾了一塊桂花鴨。
「月表姐,那道糖醋排骨也不錯,你嘗嘗看。」霍蓉兒推薦道。
還不等鄭惜月應下,鄭霍氏接過話,「蓉兒你喜歡吃就多吃些,你表姐她吃不慣油重酸甜口的吃食。」
霍蓉兒也沒多想,「那就可惜了,我母后小廚房的糖醋排骨和麻婆豆腐做的最好了。小嫂子,你說是吧?」
宋清盈正高高興興啃著排骨,突然被cue,她只好咽下嘴裡的肉,露出個斯文的笑,「是,這兩道菜味道真不錯。」
霍致崢掃過她嘴角沾著的小小白芝麻,拿起帕子替她擦了下嘴角,又給她夾了兩塊糖醋排骨,「慢慢吃,沒人跟你搶。」
雖然知道這男人很體貼,可是當著老姑奶奶和表妹的面這般親昵,宋清盈還有些不大自在,悄悄給他遞了個「你低調點」的眼神。
霍致崢像是看懂了般,嘴角輕翹,低低「嗯」了一聲。
「嘖嘖,沒眼看。」霍蓉兒湊到鄭惜月身旁吐槽著。
至於鄭惜月,她面色微白,低頭盯著碗中那塊寡淡的桂花鴨,掐緊了手心。
她分明也是喜歡吃糖醋排骨的。
......
一頓晚膳用完,霍致崢陪著秦太后和鄭霍氏敘舊,宋清盈則被福寶纏著回昭陽宮。
左右是霍家的親戚,宋清盈坐在一旁聽他們嘮家常也插不進話,便帶著福寶告退。
看著躲在宋清盈背後,一副死乞白賴要走的福寶,霍致崢默了片刻,對宋清盈道,「那你先回去歇息,朕晚些過去。」
宋清盈笑了下,「是。」
行過禮後,她牽著福寶的手離開慈寧宮。
鄭霍氏望著宋清盈和福寶的背影,輕輕笑道,「福寶很喜歡昭妃啊,瞧著跟親母子似的。」
這話秦太后愛聽,附和道,「可不是嘛,我們福寶一見到昭妃就親近的很,這大概是緣分吧。」
鄭霍氏笑著稱是。
壽字紋的燈籠紗罩被掀開,宮人拿著小銀剪將那段燃盡的燭芯剪斷。
眼見著夜色深了,霍致崢放下手中茶盞,掀袍起身,「姑祖母,母后,時辰也不早了,明日還有早朝,朕先回去歇息,你們慢聊。」
秦太后頷首,「那你先回去吧。」
鄭霍氏道,「皇帝辛苦。」
霍蓉兒托著下巴打瞌睡,聽這動靜,還迷迷糊糊的,「啊,要回去了?月表姐,那我們也回去休息吧。」
鄭惜月小聲應了聲「好」。
三人一起從正殿出來。
四月夜裡的風還有些寒涼,一輪明月高懸漆黑的天穹之中,散發著朦朦朧朧的淡白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