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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大燕又不是來跟人交朋友的。」阿斯諾翻了個白眼,冷冰冰道,「有你一個朋友就夠了。」
說罷,他扭頭離開,抬起一隻手揮了揮,「多謝,這禮物我收下了。」
看著那重新走上二樓的背影,桑桑晃了晃小腦袋,咕噥道,「戎狄人可真奇怪。」
***
紫宸宮,霍致崢單獨召見衛承昭。
倆人相對而坐,宮人手捧著上好的湄潭翠芽上前,白瓷細膩,茶香沁脾。
衛承昭飲了半杯茶,隨後不緊不慢的將追捕傅容景的細節描述一番。
「有人與臣告發,傅容景帶著一隊人馬登船逃跑,臣便乘蒙衝去追。緊趕慢趕,總算在丑時趕至潭城海域。十二艘蒙沖將傅容景那艘樓船包圍,圍攻了足足一個時辰,臣才登上船……」
衛承昭至今還記得清楚,傅容景站在甲板上,手持長劍的孤傲模樣。
他說,成王敗寇,願賭服輸。
須臾,他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狂笑不止,夜晚呼嘯的海風將他的發都吹散,衣袍獵獵作響。
「他估計是受到刺激了,一直喃喃自語。臣靠近了些,才聽到他是在說公主……」
提到這裡,衛承昭皺起眉頭,他對「公主」這兩個字有些敏感,所以當時極為憤懣,生怕傅容景再說出什麼有辱公主的話,便彎弓射了傅容景一箭。
哪知道傅容景中箭之後,非但沒消停,反而更加癲狂的笑了起來,旋即跳了海。
霍致崢輕捏著茶杯,問衛承昭,「他臨死前到底說了什麼?」
衛承昭遲疑片刻,才說,「他一直喊著什麼,她不是公主,是他錯了,公主不是公主……還請陛下明鑑,微臣覺得他那時八成是瘋了,才會胡言亂語。」
公主怎麼會不是公主呢?那可是陛下的親妹妹。
他決不允許任何人誣衊公主的名譽。
沉默片刻,衛承昭看著霍致崢逐漸沉下來的臉色,一顆心也不由下沉,難道傅容景真的知道什麼不為人知的皇家密辛?
不應該啊,長公主與秦太后模樣相似,與陛下也有幾分相似,而且身形修長挺拔,怎麼看都是一家人。
衛承昭這邊困惑不已。
霍致崢端起茶杯淺啜一口,淡聲對他道,「傅容景口中的公主不是指蓉兒。你放心,蓉兒是朕的親妹妹。」
衛承昭愣了愣,有些尷尬,「陛下恕罪,是微臣想岔了。公主是不是公主,微臣都不在乎,只要是她……微臣在乎的是她這個人……」
「朕明白。」霍致崢抬手,止住這少年郎的熱切告白,「這些話你與蓉兒說。」
衛承昭耳尖一紅,低下頭,「是,是。」
「衛卿,傅容景的這些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許讓第三人知道。」
衛承昭肅正面容,起身拱手,「微臣遵命。」
君臣又閒聊幾句,衛承昭先行退下。
殿宇無比靜謐,霍致崢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著桌面,眉眼間漸漸浮上一層深沉的冷意。
傅容景竟然能看穿宋清盈的身份,還好他死了,否則還不知要鬧出什麼事。
不過一想到這世上還有其他人認出宋清盈,霍致崢心底有些不快。
她是他的。
這世上,唯一認識她、理解她、永遠陪伴在她身邊的人,該是他。
第124章 正文完
熱鬧的端午過後,貴妃冊封儀式即將來臨。
冊封貴妃,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可按照皇帝對禮部提出的要求,規格隆重得堪比冊封皇后。
禮部官員私下對此沒少埋怨,「這成何體統?逾制了,做不成,沒法做!」
新任禮部侍郎則是個明白人,勸道,「若不是貴妃是前朝的血脈,陛下怕是早就封她當皇后了,咱老老實實聽陛下的,陛下怎麼要求,我們禮部就怎麼來。至於規矩體統這些,留給御史台去計較,咱可別去陛下跟前討嫌!」
禮部尚書表示贊同,捋著鬍子道,「兵部穆侯爺的女兒給貴妃當了乾女兒,討了貴妃的歡心,陛下叫戶部給兵部撥銀子的時候,那叫一個爽快。咱這回領了差,就配合尚宮局好好把差事辦好。只要在貴妃跟前留個好印象,年底的經費也能多要點。」
事關部門福利,禮部官員們一聽,再不敢嘀咕,抓緊忙活去了。
五月初九,大吉。
天還沒亮,宋清盈就被拖起來化妝更衣。
等她頂著大濃妝,頭戴沉重的貴妃花冠,拖著長長的裙擺,出門時,灰濛濛的天空還能窺見一彎淡淡的月影。
宋清盈:好睏,好熱,好累。才剛出門,就想收工回屋躺著了。
寶蘭和瑞香一左一右的扶著她,給她鼓勁,「主子,冊封典禮很快的,咱先去太廟祭拜,拜完之後,正副使把冊書和寶璽送來,再去慈寧宮給太后行個禮,您就可以回來歇息了。您堅持堅持,回來奴婢給您捶背。」
聞言,宋清盈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嗯,堅持就是勝利!」
儀仗已經在宮門候著,她邁步坐上輪畫朱牙的金飾翟車。
才剛坐穩,不知為何,眼皮忽然跳了兩下。
她伸手按了下眼皮,心裡默念著,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兩隻眼睛一起跳,說明我們得相信科學,這是眼睛過度疲勞,或者精神緊張,身體過於勞累導致的。